第04版:六岭书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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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河《<九歌>与沅湘民俗》
傅秋芳的婚姻
感受中华文化的博大精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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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上一篇  下一篇4 2016年7月13日 放大 缩小 默认        
●读书笔记
傅秋芳的婚姻
——读《红楼梦》
黄三畅
 

一部《红楼梦》,写了多少恋爱、婚姻悲剧。贾宝玉与林黛玉、贾宝玉与薛宝钗、柳湘莲与尤三姐、薛蟠与香菱,等等,这些都是一般读者所熟知的。还有一桩婚姻悲剧,则一般读者把它忽视了。

第三十五回《白玉钏亲尝莲子羹,黄金莺巧结梅花络》里有这样的情节:有人来禀报宝玉,说傅二爷家的两个嬷嬷来请安。宝玉知道傅二爷是通判傅试。原来那傅试是贾政的门生,历年来都赖贾家的名势得意——傅试者,(趋炎)附势也——与别的门生不同,贾政对他是另眼相看的,所以那傅家常遣人来走动。宝玉虽然“素习最厌愚男蠢女的”,但他还是“忙命让进来”。缘由是,宝玉听说傅试有个妹子,名叫傅秋芳,“也是个琼闺秀玉,常听人说才貌俱全,虽自未亲睹,然遐思遥爱之心十分诚敬,不命他们进来,恐薄了傅秋芳”。贾宝玉对“水做的骨肉”的妹子,一概是爱怜的,即使未曾谋面只是听说为才貌俱全的也不例外的。

那个傅秋芳,书中她没有出场,只是对她进行了“侧面”描写,但她也是被曹翁放进“一窟”中的“千红”之一“红”。这一“红”也值得“一哭”。何哉?那傅试所做的判官,虽属正六品官,但比他职别更高的多的是,还有正一品到正五品呢。所以,“傅试安心仗着妹妹要与豪门贵族结姻,不肯轻易许人”,“怎奈那些豪门贵族又嫌他穷酸,根基浅薄,不肯求配”,故而“傅秋芳已二十三了,尚未许人”,成了“大龄女”。

傅家的两个嬷嬷来给贾宝玉“请安”,除了联络感情,应该还有一个重要任务,那就是“相”贾宝玉。在傅家的两个嬷嬷眼里,贾宝玉的形象是并不好的。那时玉钏正端着莲子汤与宝玉厮闹,见两个婆子来了,也不厮闹了,手里端着汤只顾听宝玉和婆子说话。“宝玉又只顾和婆子说话,一面吃饭,一面伸手去要汤。两个人的眼睛都看着人,不想伸猛了手,便将碗碰翻,将汤泼了宝玉手上。”“宝玉自己烫了手倒不觉的,却只管问玉钏儿:‘烫了哪里了?疼不疼?’玉钏儿和众人都笑了。玉钏儿道:‘你自己烫了,只管问我。’宝玉听说,方觉自己烫了。”

两个婆子回家去就边走边议论,根据这一次的亲见亲闻以及联系到以前的见闻,她俩口里吐出来的词语是“外相好里头糊涂”“中看不中吃”“果然有些呆气”,是“千真万确的有些呆气”,“连一点刚性也没有,连那些毛丫头的气都受的”。书上虽然说她俩回去了,“不在话下”。但可以作这样的想象:她俩回到傅家以后,一定还会“嚼蛆”,活龙活现地说贾宝玉怎样怎样,把他贬得比贾宝玉还贾宝玉。贾宝玉“行为偏僻性乖张”满世界皆知,傅家两个嬷嬷那一类的人的宣传工作功不可没。

后来呢,到第九十四回《宴海棠贾母赏花妖,失宝玉通灵知奇祸》里,又写到傅秋芳。林黛玉的丫环紫鹃和贾母的丫环鸳鸯正说话儿,只见傅试家两个女人过来请贾母的安,鸳鸯要陪了上去。那两个女人因贾母正睡晌觉,就与鸳鸯说了一声儿回去了。紫鹃问:“这是谁家差来的?”鸳鸯说:“好讨人嫌!家里有了一个女孩儿生得好些,便献宝的似的,常常在老太太跟前夸他家姑娘长得怎么好,心地儿怎么好,礼貌上又能,说话儿又简绝,做活计儿手又巧,会写会算,尊长上头最孝敬的,就是待下人也是极和平的。来了就编这么一大套,常常说给老太太听。老太太也罢了,还有宝玉,素常见了老婆子便很厌烦的,偏见了他们家的老婆子就不厌烦。你说奇不奇?前儿还来说你,他们姑娘现有多少人家儿来求亲,他们老爷总不肯应,心里只要和咱们这样人家作亲才肯。一回夸奖,一回奉承,把老太太的心都说活了。”可见,那傅试并不因为贾宝玉名声不好就断绝了与贾家联姻的念头,而是多次派婆子来,走的还是“上层路线”,以为讨得贾母欢心联姻就会成功。

傅试那样做,当然不奇怪,为了促成一桩政治联姻嘛。但可以深入一步想,傅试想与贾府联姻,那个傅秋芳应是知情的,如此则会出现下面两种情况之一。一是,傅秋芳坚决不同意,但那样的社会,她本人同意不同意都不重要,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嘛,如果贾府愿意结这门亲,那么她必是一出婚姻悲剧的女主人公。二是,她和贾宝玉是惺惺相惜,她暗恋着贾宝玉,很希望结成连理;而结果是,一个大龄女子,相思着一个未曾谋过面的白马王子而终未成眷属。那又是怎样的一种悲剧呢?

傅秋芳的故事,以后的章节没有“再分解”。有研究者说,续八十回《红楼梦》的高鹗运用“回风舞雪”的手法,把三十五回未提出的傅秋芳的婚事,放到第九十四回来讲。听鸳鸯说那两个老嬷嬷把“老太太的心都说活了”,紫鹃听了一呆,便假意道:“若老太太喜欢,为什么不就给宝玉定了呢?”鸳鸯正要说出原故,听见上头说:“老太太醒了。”有研究者认为,不把鸳鸯正要说出的原故写出来,正是书里不能明写的,老太太显然是同意或答应傅秋芳入门贾家,但当然不是许配给宝玉,而是许配给另一个人。可以设想,不管许配给谁,只要是与贾府结亲,那傅试一定会同意的,一定会把妹子送来的;但只要不是与宝玉结亲,傅秋芳一定不会同意,不会同意而造成什么结局,是很容易想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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