旱魃来时,是积极抗旱救灾,还是迷信祈雨?在科学昌明的今天,已经无需讨论,没有谁会再异想天开,去做求神赐雨的蠢事了。
然而,在中国古代,组织求雨活动,却被美化成一项德政工程。商朝的开创者商汤,就有过舍身求雨的壮举。他先派史官手捧三牲,代他自责以求上天赐雨,但并没能感动苍天。当大旱持续至第七个年头时,汤亲自出马占卜,占卜的结果是:需将活人放在柴上焚烧,才能感动天地鬼神。商汤沉思道:“我祭祀求雨,本为救民,怎可让他人去焚烧呢?我自己来吧!”说罢,毅然坐到柴堆上,命左右点火。正在此时,突然乌云翻滚,狂风大作,一场大雨骤然而降。这场大雨或许是一个巧合。但商人认定这是汤舍己救民,感动了天帝,便作“汤乐”歌颂其伟德。
正因为求雨是旧时官吏爱民的“正事”,贤明如苏轼者,也热衷于此事。他在凤翔府作官时,写了一篇“祈雨文”,为民求雨免灾。苏轼登上太白山,先行拜祭之礼,然后大声朗读“祈雨文”,大意是:百姓靠种庄稼为生,如果久不降雨,百姓无粮充饥,到处就会盗贼出现。这篇祈雨文,表达了苏轼信神而不惧神和以理服“神”的观点,体现了他正直豪爽的性格。
苏轼从太白山下来,到第九天才下了一点小雨,有人说是因未给山神封官的原因。于是他起草奏章,请求皇帝为太白山神加官晋级。说来也怪,这次还真下起了大雨,苏轼备感欣喜,特地把院内小亭取名为“喜雨亭”,并写了《喜雨亭记》作纪念。史载苏轼后来还去求姜太公的神灵赐雨,并请回姜太公神位每日拜祭,以表达自已的诚意。
我国北方干旱严重,求雨活动也较南方为盛。特别是山东省求雨场面多且壮观,如清末山东聊城贾庄的祈雨活动便盛况空前。每逢求雨时,数村村长约集贾庄,在场内搭个五丈长的台子,摆上关公、关平、周仓塑像,每尊塑像由一个活人做马弁。求雨场内灯火通明,人山人海,方圆百里,都有人前往观看。如到时无雨,执事信口找一理由,再行求雨,时间长了自然下雨。
说到山东求雨,便也想起民国时两段笑话。一段是山东督军、狗肉将军张宗昌的笑话。有一年山东大旱,灾民流离失所,张宗昌下令求雨。起初,他还非常虔诚地烧香磕头,可连续多日老天滴雨未下,张恼羞成怒,居然下令炮兵对准“老天爷”开炮,一边开炮一边朝天骂娘。也不知道是巧合还是什么原因,一通大炮之后,居然下起雨来,一时张宗昌炮轰老天爷成了奇谈。另一个段子是1919年夏天,聊城县长李传煦筑棚求雨,坛柱上贴有“苍天有灵,保佑众生”的巨幅对联。可是,第二天县长下令各乡长带领村民前来求雨时,不知何人把对联换成了:“棚内妖僧怪道念假经,念去了风云雷雨;城中贪官污吏叩狗头,叩来了日月星辰。”乡民见此对联捧腹大笑,县长大怒却不敢发作,求雨活动只得草草收场。
南方的求雨活动,属云南楚雄彝族开展得比较正常。楚雄彝族有“祈雨节”,那是农历三月第一个属龙日。每到这一天,彝族群众相约聚集在寨子附近最高的山顶上,选一棵大树作为“龙树”,树下摆设祭坛,坛上铺垫青松毛,摆上酒、茶、米、肉等祭品,点起清香,杀鸡宰羊,敬奉“天龙”,祈求风调雨顺,五谷丰登。
地处南方的邵阳,称求雨旧俗为抬“雷公”。“雷公”蓝脸尖嘴,肋生双翼,手执木凿,由一强健青年掮着前行,后面跟随的队伍每人拿木瓢或脸盆,向路人泼水,路人也可与队伍对泼。敬神的觋公吹牛角助兴,旁观者呐喊助威,泼到一方退走为止。旧时邵阳求雨的地方很多,大路旁、水潭边、溶洞口,都是巫师设坛求雨的所在。如城北华逸寺旁有一洞口,虽然处在高山之上,也曾经设过祈雨坛。人们求雨结果往往滴雨不下,农民徒呼奈何之时,巫师却埋三怨四,怪人们不诚心。
求雨活动是一种迷信活动,新中国成立后,人民政府发文严禁,同时组织人力、物力,兴修水利,抗旱救灾,迷信求雨活动逐步销声匿迹。著名作家赵树理的小说《求雨》形象地再现了抗旱与求雨两股势力较量的过程。领导抗旱的是村支书于长水,组织求雨的是老封建于天佑等八个老头。于长水带领党员和积极分子开渠引水,八个老头则在龙王庙里敲钟打鼓。水渠开得快,给人们增加了信心,跪香的青壮年便溜出庙来参加开渠,只剩下于天佑。但到最后,于天佑给龙王磕了个头说:“龙王爷!我也请你原谅!我房背后的二亩谷子也赶紧得浇一浇水了!”小说用质朴的语言,平实的情节,把奋力抗旱与迷信求雨的斗争写得生动逼真。
然而,2003年8月5日,一群自称法术高强的巫师来到新邵龙溪铺,对已经连续遭受一个多月旱灾的乡亲们说,如果不开坛求雨,至少还要干旱33天。部分村民听信谣言,捐款捐物,在排排山设立神坛,请巫师打醮求雨。那天下午2时,受9号热带风暴“莫拉克”的影响,当地下了一场阵雨,巫师借机吹嘘,说是他们的“神功”所致,以此敲诈村民的钱财。有关部门重播了事前的气象预报,并打击了巫师的荒诞行为,为村民上了一堂生动的科普课。
(作者单位:市委巡察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