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4版:青少年文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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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长
枇杷记

唐方圆
 

小满小满,江河易满。

今天是小满后的第三天,雨已收脚,暑气渐盛。下午五点,我坐在太阳走过的地方,依然感觉到温温的热气。

我的脚边立着一个煤火灶,灶上有烧得温温的高压锅,盖子未盖,里头熬着温温吞吞的川贝枇杷膏。暗红色的膏,软乎乎的膏,有点像梅雨季节的雨,黏黏的,细腻柔长。

这是我第一次熬枇杷膏,第一次捧起十多斤的枇杷,第一次看枇杷由金黄进而在榨汁机的作用下转化为低沉的红,不久后它还将成为香甜的药,滋润的点心。

这是一件目的性十分明确的事,因为镇上兴起熬枇杷,因为他们都说枇杷是个好东西。

没错,枇杷真是好东西,在我儿时的记忆里,它就是个宝。

童稚时我们姐弟三人跟着奶奶在农村爬山栽田,挖土摘瓜,偶有谁碰上感冒咳嗽,奶奶不是去田埂上挖车前草,就是在院子里折枇杷花,摘枇杷叶。用砂锅放在柴火上一番煎煮后,哪怕是逼迫,奶奶也非得让我们把那一碗药喝个见底。等到十几片叶子熬成衰黄,我们的感冒差不多好了,奶奶才继续花十分的心思去料理地里的活。很庆幸的是,我们仨小时候从不知道医院长啥模样。

那时我只道这些叶叶花花的神奇,根本不知道田埂上我们称之为“田菜”的草叫车前草,也不知枇杷到底有啥作用,直到自己有了孩子。遇上她感冒咳嗽,心急如焚,恨不能灵丹妙药一挥手就在眼前。怕西药吃了副作用大,偏要去找中药的方子,这才想起奶奶从前为我们准备的土办法。上网一查,才知晓当年在穷乡僻壤里,家贫如洗时,我尝到的居然是最最亲民和实用的好东西。我是怎样马虎地任它们在我的生活中空白了近十年,一阵痴愣,赶紧去寻。

自家没有枇杷树,要去别人屋前屋后找。找着了,嫩叶不行,坏的不要,在够得着的地方选叶大饱满的,再踮起脚攀几枝开得正旺的花。清洗时,要小心别把花碰没了,即使花散了也得再捞起来。叶子一定得用刷子两面刷,尤其是背面,那细细的毛得在你手中丢盔弃甲才行。清水里洗两遍,沥干,配上白冰糖和川贝,这才点火。等三碗水煎至一碗水,它泛红而透亮的模样,静静地躺在白瓷碗里,我又想起那些年奶奶为我们忙碌的身影。

她肯定早就打量过院子里哪有枇杷树。

她小小的个子一定得努力踮脚、伸手才够得着枇杷的枝条。

她那时大约一边忙着剁猪草一边要小心关注着煎药的火候,算计着时间。

她一定殷殷期盼这就是神药,能够药到病除。

她曾经是那样为着儿子,后来又为着儿子的儿子寻药,煎药,忙碌着,焦急着,盼望着,劳累着,一直到生命的尽头。而我,是在多少年后才从这件平凡的小事中读出从未言表的深意。

可那些枇杷树早没了,奶奶也不在了。

今日,我回了婆家,婆婆说,枇杷全身都是宝,润肺止咳,我们来熬枇杷膏,大人小孩吃了都好。

为着这句话,我坐在煤火前,用小火慢慢熬着枇杷的甘甜,用勺子轻轻搅动它的醇厚,也看着落日的光一点点聚拢到另一个世界里去了。

这已不是一件机械的工作,它是诗意的,像黄梅季节的缠绵,像小麦灌浆时的期待,像五月天里渐渐浓烈的光芒。

(唐方圆,新邵人,90后,文学爱好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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