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风雨中捕捉树叶的低鸣

几只灰黑色的小身影

从我的窗前飞掠而过

这只是我的幻觉

小鸟并沒有与春天随行

它们清脆的叫声

曾经在每个早晨把我唤醒

已立春数十日

窗外的树静默着

不疏不密

它们还是按着惯常的行距排列

高大的照样高大

纤弱的照样纤弱

我每天隔着玻璃与树对视

我听得见自己的心跳

它们迟疑着

一直不肯吐露新绿

室内窗明几净

空气湿润

时光缓步移过

这些漆色暗陈的旧家具

我在阳光里打盹

在风雨中捕捉树叶的低鸣

人间的炊烟有时会高过树梢

没有一片叶子来承接阳光

没有一片叶子来挡御风寒

这棵光秃秃的树

向天虔诚地擎起

一个空的鸟窝

无从打听鸟的踪迹

无从打听春风

这个散发母性光辉的空鸟窝

接纳星光

也接纳雨水和冰雪

不需要回忆和向往

人间的炊烟

有时会高过树梢

有时要比一个空鸟窝

低得多

我知道春雷将至

我知道注视者亦会被注视

我身上的叶子一片片开始掉落

（十子，湖南省作家协会会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