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4版:双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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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上一篇  下一篇4 2019年1月28日 放大 缩小 默认        
樟树垅茶座
此情可待成追忆

侯振山
 

很小的时候,曾有一只鹿跑进了我的生活。那时我刚刚只有窗沿那么高,在一个夏日的午后,我像往日那样踩着小凳子趴在窗台上,看着房子后面那块郁郁葱葱的小山坡。一只鹿,猝不及防地出现在了我的眼眸里。

那是头怎样美丽的动物呢,我至今也想不出用什么词语来描绘我第一眼看到它时的感觉,像是一阵雷击在脑海,像是一片闪电划过眼前,像是一束光打在心灵里。第一次遇见它,我睁大着眼睛,张开着嘴巴,目瞪口呆。我那尚且短暂的生命里,那尚未见过许多美好事物的灵魂,为这个突然而至的生灵颤栗着。

那真是我童年所见过的最让人印象深刻的事物了,深刻到我现在回忆起那些清白的稚嫩时光,每次最先想起的就是它。它神奇而美好,让我迷恋。

在五至七岁的那两年里,这只梅花鹿时不时就会出现在我的窗外,那片山坡上长着旺盛的低矮构树,鹿总喜爱吃它的叶子。每次,我都趴在窗前,仔仔细细地观望着它。小小的年纪还不懂得很多的道理与感情,但我知道,自己十分喜欢它的出现。喜欢到只要看到鹿,天会明亮,太阳会温和,风会舒坦,我的心会从内而外地愉悦。

而我最后一次见到鹿,是七岁的夏天。那个夏天之后,好久好久,我再没有等到它的身影。直到冬天下起了雪,春天,构树长出了新叶,鹿一直不曾到来。我突然想到,它不会来了,一下子,我难过极了,心里像失去了一个重要的东西,而且找不回来了。像这样的失去,我在此后的岁月里又经历很多。

十岁的时候,我喂养了一只漂亮的翠鸟。我看着它从一只小肉团长到羽翼丰满,一身宝蓝翠绿的羽毛,看起来美极了。我悉心地照料着它,吹一声口哨它就会飞到我身边,停在我伸出的手指上。

一天,我打开了窗子,它一下子就扑腾了出去。我在那个翠蓝身影后大声呼唤着,它越飞越远,然后,再也没有回来。这也使我伤心了许久许久。

在成长的这些年月里,很多很多的美好事物,在我的生命里,来了又走。来时满心欢喜,失去后伤心满膛。甚至,连亲情、友情、爱情,也会在哪个不曾预料的日子里突然离去,或者是在冗长的时间里慢慢消散。

如今,我终于懂得了正确地去看待得到与失去。总有那么一些美好的东西,美好的事情,美好的人儿,会在各个时段出现在我们的生命里,温暖着那段独一无二的岁月。也许,在哪个明媚清晨,他们终究也会离开,但对于这种离开,我们不应该去懊恼和悔恨,应该感激。正是这些美好的东西,让我们的一生仍有故事可待追忆。

我感激命运赐予的一切,风雪与阳光,欢喜和伤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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