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贤先生是我高中时的历史老师,他只教了我一年书,却把我记念了二十多年,以致两人的交情延续到了现在。
我在洞口五中读完高一,就去了遥远的西北军营,那时刘老师参加工作不久,两人并不熟悉,但他却记得我一件事情。我有次在网上搜索到,五中编修校史时,把我参加全国中学生征文获奖的事写了进去,就是刘老师挖掘的,而他根本就不知道我长啥模样。后来听说,他打听到我去了部队,为我能以文字立业感到高兴。
行军十五年后,我卸甲回到家乡的市里,因为喜欢文字开了博客,与刘老师在这里重逢了,彼此都清晰地记得。于是,许多话题就慢慢地拉开了,彼此无法舍弃,遇事必谈,方觉落心。
刘老师现在洞口一中任教,跟当年一样,谦逊温和,话语不多,他就一件乐事,谈起学问,满眼春光,兴致盎然。我在与他的交流中发现,他常讲中小学教师也要往学者型方向发展。我不以为然,学者型什么什么,是一个过时的口号了。刘老师说,他以为的学者型不是单一的业务型,而是通识、融汇、格物,是一种“大学”,无所不学,学无不用,通俗讲就是不为固状,或者就是无型。
大音希声,大象无形。刘老师思考的学者之型实有学术格局及时代属性。当前社会,各种事业太需要他理想中的这种学者型人才了。刘老师点点滴滴,身体力行,一直是这种“无型”学者的先行者。
除了课堂、学校,刘老师还利用网络广传宽布,提供名校名师经验,探讨教学方法,而且更新得快,两天就要发一篇新文,转发的加上按语。他还担任了省名师工作坊坊主,引导大家交流问学,及时答复评论和释疑。每年高考后,别人都在弹冠相庆,他却在探讨得失,某一地方的倾向性差错,是教学方法所致,而且坦然地讲出来,成为后事之师。
古人崇尚“器识为先,文艺其从”,刘老师说学历史要先学好自己民族的语言文学,能讲更要能写,为历史找到精准的载体。现在多数教师不愿动笔了,他却对随笔杂记、论文报告等常用文体得心应手。他常常在博客上刊发社会、经济、文化方面的文章,认为必须了解身处的社会环境,才能培养客观的“史角”。刘老师还带头和引导学生写新闻,他说昨天的新闻就是今天要研究的历史,而今天的新闻又将是明天研究的历史,史学者要会剔除其中虚假的东西,深刻地理解历史规律,把握历史发展方向。这七八年来,我在省市、中央级刊物发表散文随笔百余篇,许多文史性和社会性的文稿都要给刘老师看看,他总能从不经意的地方给我以启示,让文章标新立异,我写的蔡锷、廖耀湘、贺绿汀及岳麓山民国烈风、雪峰山抗战的散文都得到过他别具心裁的点拨。
一个优秀的学者,也是一个执著的践行者,刘老师提倡要在知与行上打通。家乡洞口县是抗日战争雪峰山会战的重要战场,由此扭转了国家的抗战局面,而历史教科书叙述得很笼统,时间遥远,学生们对这段历史的感知更加息弱了。刘老师写了篇《用乡土抗战史进行爱国主义教育》的论文,发表在一家重要刊物上,他尝试用乡土历史配合教学,增强了效果,学生反映过去总认为抗日壮举发生在外面,没想到家乡也是英雄的土地,爱乡之情蓦然而生。
……
去年我出差到县里,陪刘老师和当年的班主任向老师吃了一顿饭,岁月沧桑难驱,笑容却挂脸上,几个不喝酒的人竟开怀一饮。我们没有谈学问、没有谈未来,却长谈了班主任当初的婚恋,当年那个教英语的女老师是有情义的,可是没能捅破。刘老师帮助分析了历史原因,是班主任只管教学,不闻身外事,人家就不好意思面对了,让很多师生至今都觉遗憾。班主任默默无语,举杯连饮。说的是旧事,可又联系到生活的学问上了,刘老师的“无型”论,给我们留下“多面型、多义性”的不尽启迪。
历史是多么的丰富和有味!多年来,刘老师立杆为旗,执著躬行,我荣幸地看到了一路上的旖旎景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