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6版:神滩晚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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柴事如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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柴事如烟

欧阳宗岩
 

“早起开门七件事,柴米油盐酱醋茶。”娘最懂开门头件事的紧要,七岁那年,说男孩子应早点学会担当,就让我跟着她进山。砍柴,便成了我这村娃学余的必修功课。

娘说烧柴得有个讲究,茅柴烟多不经燃,用来煮饭煮猪食;来了客,得烧棍柴,莫烟着客人;过年了,更得烧好棍柴,千万莫熏了祖先。为讨娘欢心,周六放学早,我就在界外砍担湿茅柴;周日天气好,我就翻过界顶去山内砍担干爽的棍柴。

砍着砍着,我便熟悉了山路柴路,练就了肩力脚力。今天说要砍担杜鹃,下午一定挑担两头齐、超过体重的纯杜鹃回来;说今天砍梽木,其它杂柴则视而不见。但我最爱砍栗柴,栗柴一燃烧,红亮亮的火会不时“嗞嗞”地笑。娘便说,今日火在笑,明日客来找。我盼着来客,客一来就能开个荤。

我越砍越上劲,越砍越起瘾。十五岁那年暑假,连砍十几天都不肯休息。这天起床时灰蒙蒙的天似要下雨,心想得停一天了。谁知早饭后,云开天又晴。我急忙换鞋去取刀,可到处没有看见,原来是娘想让我歇一天而藏起了我用惯的刀。

那天的柴砍得有点多,挑着走了不过三里路,一捆柴断了捆条。砍根绵竹破节时却用力太猛,左手食指顿时血流如注。我慌忙解下黄布裤带包扎,可殷红的鲜血还是渗过裤带不停地滴啊滴,滴啊滴!

我手足无措,呜呜大哭。

这时,一位腰挂柴刀肩扛锄头的老农走上山来。他听到哭声,跑到我身边一看,锄头一扔,扑向一丛梽树,两手快速地采摘树叶塞入嘴中。他边嚼边解开我那浸满鲜血的裤带,将嚼烂的叶浆吐敷在伤口。“噗!”“噗!”他一边吐着残渣一边撩开衣角,“吱”的一声,将白内衣撕下一块,边包扎边问我家住哪。我回答后求助地望着散乱的柴棍。他读懂了我眼里的期待,取出刀,砍了两根小杂树连接着将柴捆好,再用扦担串起。他指着山脚的房子说,天不早了,我儿子在家,你今晚就住到我家,明早他出山买化肥,顺便送你一下。

我瞅着那一脸的热诚使劲点头。走到山脚,我朝屋内看了看,没有人影,只有袅袅炊烟自后屋飘出。失血后的饥饿令人疲惫,放下柴担,我捧起溪水猛喝。突然,我想起了娘。此刻,她是否在屋前翘首?我打起精神,挑起柴坚定地走向九公里外的家。

“此木为柴山山出,因火成烟夕夕多。”不久前的一个傍晚,我携友来到雪峰腹地宝瑶。举目四顾,偌大的古寨竟不见炊烟袅袅。在“咚咚农家”用餐时,我诧异地问起。美丽的店主自豪地说,我们已基本不烧柴火,家家都有电饭煲和液化气。

呵呵,昨日柴事已如烟,乐在福中浑不知。我伸出左手,动情地说起40年前的柴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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