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6版:神滩晚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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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的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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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的味道

王国梁
 

父亲是瓦匠,手艺很好。那年,他跟着建筑队到城里上班,每个月都能领到工资。父亲领工资那天,是我们最高兴的日子,他总要给我们买点好吃的。

那次,父亲买回来一根香肠。母亲把香肠切成薄薄的片,均匀地摆在白磁盘里,仿佛绽开的花瓣一样漂亮。5岁的妹妹吃了一口说:“太好吃了!爸爸,怎么还有这么好吃的东西?”我也尝了一片儿,的确,香肠没有肉的油腻,却有肉的浓香。父亲笑眯眯地看着我们说:“好吃吧?以后发了工资咱就买香肠吃!”我和妹妹只顾自己大吃,直到盘底快朝天了,才发现父亲没吃几口。我说:“爸爸,你干活最累,你多吃点呀!”父亲说:“你们吃吧,我在城里上班的时候能吃上。”妹妹说:“爸爸,你在城里上班,是不是天天都能吃上香肠?”母亲笑了,说:“你爸哪儿舍得吃啊,他上班都是带饭。”

父亲有一个铝制饭盒,母亲每天把窝头土豆或者烙饼豆角塞满饭盒,对父亲来说就是最好吃的饭菜了。他把饭盒放进一个黑提包里,乐呵呵带着去上班。

自从吃到了好吃的香肠,妹妹就常常翻父亲的提包,希望他再买香肠回来。每到父亲发工资那天,我们一家人就像过年一样兴奋,母亲准备几样小菜,父亲买回香肠,有时再买点花生米,喜滋滋喝上几杯,简朴的生活就溢满了幸福。

父亲下班总是很晚。天都黑了,远远地,我们看到父亲骑着自行车回来了,妹妹大声喊着“爸爸”,父亲飞快地到了门口,把提包递给我说:“今天又买了香肠!”妹妹开心得像兔子一样跳起来。

记得那次,父亲的工资没有按时发,他身上也没有带钱,我们满怀希望等了半天,父亲空手而归。那次,我们沮丧极了,妹妹撅着嘴,饭也不吃了。第二天,父亲把香肠买回来,而且多买了很多,说让我们吃个够。可是,我们从来没吃够过。

后来,生活条件越来越好,父亲学会了自己灌香肠。父亲灌香肠时,我和妹妹蹲在地上,看父亲忙,有时帮他打下手。父亲耐着性子,把猪肠洗得干干净净。还要准备猪肉、淀粉以及各种配料,调制好,过程很是复杂,但父亲从来不嫌烦。灌好的香肠晒一晒,熏蒸,就可以美美地吃了。父亲做的香肠,比买的还好吃。

多年以后,我吃到过很多香肠,但觉得都不好吃。这几年,我觉得外面卖的香肠不卫生,一直拒绝吃。只有父亲灌的香肠,依旧是我的最爱。因为,那香肠里面有回忆,有爱的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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