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6版:神滩晚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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卤面里的温情

丛君
 

儿子住校,老公出差,我突然轻松起来,享受着这难得的一人世界。我喜滋滋地把自己从厨房里解救出来,不再为一日三餐而奔波,转而在单位食堂解决裹腹问题。几天下来,吃得不香,不由想念自家的粗茶淡饭。

忽然想起很久没做卤面了。一次多做些出来,放在冰箱里,吃时微波炉里热一热,嗬——又简单又方便又好吃。

这样一想,便立马做了起来。好久没做卤面了,做出来的卤面依然好吃,绵软筋道。心里高兴,想起在外出差的老公,他在吃什么呢?

打电话告诉他,我在吃自己做的卤面。我夸张地说:“哇——真好吃,闻到香味了吗?馋了吧?”

“嗯,是馋了。”他说,“一直很喜欢吃你做的卤面,却是好几年没吃过了。”

“噢——”这才猛然记起,老公原来是极喜欢吃卤面的。

是什么时候开始的呢?曾经细腻柔软的心,渐渐粗糙木然起来。忙乱的日子,竟然忽略了老公的喜好。每次做饭,只问儿子:“想吃什么?”

买菜时,总在想,这个儿子喜欢吃,嗯,买下来。唔,这个儿子不喜欢吃,便转脸走过去。渐渐地,竟然忘记老公喜欢吃什么不喜欢吃什么。

心底涌出满满的歉意,有些许的心酸,为自己的粗糙木然,为老公多年来的被忽略。我低声说:“真的啊,好久没给你做卤面吃了。等你回来,我一定做给你吃。”

老公开心地笑:“好啊。”又打趣道,“儿子住校了,这才想起我?要是儿子在家,还不会轮到我吧?”

对于我的忽略,老公没有流露出半点嗔怪。也许,刚开始的时候,也曾流露过失落之意。可是,想想,做父亲的竟然与儿子争宠,反而不好意思起来,便收敛起那份小小的渴望,坦然地接受了被忽略的感觉,久而成为习惯——这让我更觉难过,不由生出百般的怜惜。

老公回来那天,我很是在厨房忙乎了一阵。炖了肉汤。红烧肉块。把切细的芸豆角,撒入油亮的红烧肉里,加肉汤,滚开后,拌入蒸熟的细面条。那个香啊。

老公突然微笑着说:“我做个鸡蛋汤吧?”

这太出乎意料了,老公从来都是不屑于进厨房的。今天,竟然主动请缨了?我笑:“算了,现成的肉汤,加入香菇葱花,就是美味的香菇汤。”

“是那种,酸蛋汤。”老公的眼里闪着柔和的光。

我的心微微一跳,突然一阵温热。酸蛋汤?怎么忘记了?那可是老公的绝活啊!记得刚结婚时,老公不会做饭,却喜欢在厨房帮我打下手。一次生病,老公给我做了一碗酸蛋汤,竟是出奇好喝。从此,在我生气的时候,心情不好的时候,身体不舒服的时候,老公就会弄出一碗酸蛋汤来讨我开心。

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他不再做酸蛋汤,而我也早已忘记了那冒着香气的酸蛋汤。我说:“好啊,好啊,也是好多年了,没有喝过你的酸蛋汤了。”

餐桌上只有两碗卤面,一碗酸蛋汤,简单之极。老公突然咧着嘴笑起来,抑制不住满心的欢喜之心。我嘬了一口酸蛋汤,抬眼望着老公也开心地笑——那一刻,我们仿佛又回到了从前,那些柔情蜜意的日子里。

原来,幸福一直在我身边相守,我忽略,它就隐藏;我用心,它就温暖我的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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