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敏之用了一个星期，给国家教委主任写了一封二十页稿纸的长信。星期六下午，到县邮局寄信，为稳妥起见，特意挂了号，由于超重，付了两倍的邮资。寄了信，就到自家店里来。倪小艳正在同一个男顾客争吵，顾客举着手里的那瓶“开口笑”，说是假的，要退钱。倪小艳则说顾客敲竹杠，不退。两人的调子逐渐高起来，顾客嚷着要到工商局去。倪小艳说，就是到联合国去也不怕，她店里从来不卖假货，工商局昨天还检查过。王敏之从客人手里拿过“开口笑”，瓶已开了封，一股浓烈的酒香扑鼻而来，他疑惑地望着顾客说：“这酒不可能是假的。”

“这酒骗得了别人骗不了我。”顾客冷笑一声。

林志发正好来了，拿起那瓶酒看了一下，又喝了一口，对那人说：“老兄，酒是真的，我是专喝这种酒的，这瓶酒卖给我好了。”说着，陶出钱塞到那个人手里。那人诧异地看了林老板一眼，走了。见店里没外人，林志发指着酒瓶的封口说，“开口笑”有特别的防伪封口，这个没有，的确是假酒。倪小艳吃了一惊，忙要林志发看店里面那几件，结果都是假的。王敏之和倪小艳顿时傻了眼，这可是三千多块钱啊！

有个骑摩托车的人在街上喊，林志发说有点急事，就坐摩托车走了。倪小艳冲王敏之嚷骂起来。王敏之坐在那里，手捧着头，听凭倪小艳咒骂，好多尖刻恶毒的话都没听进去，只有那句“钱也是命，命也是钱”的话如陀螺似的在他脑子里转动，而且越旋越快，转得他的眼珠子好像要掉出来。

这个星期天，王敏之正好轮休，他喊了个拖板车的脚夫，把那十件“开口笑”拖走了。倪小艳冷冷地盯着王敏之的背影，既没阻止，也没问他到哪去。

王敏之走后一个多小时，林志发来了，见倪小艳的气色，知道她还为酒的事伤心，就宽慰她说：“小艳，那是不要紧的，一分钱也不会损失，人家骗了你，你也可以骗别人，只是要看准对象，现在送礼的人多，几个人识货？他们买去送给当官的，哪怕瓶子里装着一瓶尿，收礼的人连谁送的都分不清，还能知道是哪家商店卖的？”

倪小艳一听，说王敏之把酒拖走了。林志发问拖到哪去了？倪小艳说是朝车站去了，可能是到邵阳去换。林志发要倪小艳赶快把人追回来。倪小艳拔腿就往车站跑，可是车站哪有王敏之的影子，最后一班到邵阳的车也开走了。倪小艳一个人跑回来，说王敏之已经走了。林志发顿足道：“糟了糟了，无凭无据的，跟谁换去？人家既然有心捉你，哪个还承认？搞不好货换不到，人还怕吃亏。”

倪小艳一下就变了脸色。林志发宽慰她不要着急，操起大哥大，打了好几个电话，然后对倪小艳说：“我和邵阳副食批发市场的几个朋友通了话，他们一定会帮忙的，今晚，县公安局有辆小车到市里去，我正好去采货，顺便把王老师找回来。”

倪小艳一夜没睡好，第二天整日提心吊胆。照理，王敏之白天应该到家，可是天黑还没回来。晚上，倪小艳躺在床上无法入睡，她不断地问自己，对男人是否太过分了？那样刮面无情地骂，他如何承受？他拖酒走时，自己为什么不阻止？要是出了什么事……倪小艳尖着耳朵听外面的动静，有几次门响，以为是王敏之，打开门，才知是风。折腾得累了，刚迷糊睡去，就被敲门声惊醒。打开门，见是王敏之，心里高兴，口里却抱怨道：“这么晚才回来，不怕急死人。酒退换了？”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