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每天早晨起床后,第一件事就是泡一杯茶。当往杯子里倒开水时,开始声音蛮大,茶杯里的水越满,则声音越小。人也一样,本事越大,能力越强的人,往往声音越小。这让人顿生感悟。
庄子讲过一个寓言,说一只猴子,在吴王面前炫耀自己灵活的身手。它在树上腾空跳跃,左躲右闪,仿佛在挑逗吴王:你射我呀,你射我呀。结果吴王让随从一起射箭,将猴子从树上射了下来。人类有时并不比猴子聪明。现实中,那些没有功夫或只学到一点皮毛功夫的人,在对垒过程中,往往也是大吼几声:来啊,来啊!摆出一副气势汹汹的架势。其实这种人是没有什么真功夫的“假把式”,用得上一句俗话:爱叫的狗不会咬人,只是装腔作势罢了,就好像人走夜路吹口哨,无非给自己壮胆而已。
历史上的祢衡就是一个恃才傲物、目空一切的人物。有一次,曹操大宴宾客,命祢衡为鼓吏,就是击鼓为大家助兴,借此羞辱祢衡。祢衡脱得一丝不挂站在曹操面前,破口痛骂。曹操愤怒不已,很想杀掉祢衡,但又怕天下人非议,于是把他送给荆州刘表。祢衡到了荆州,旧习不改,又与刘表搞得很僵。刘表又把祢衡给了黄祖。黄祖可不是个吃素的,一气之下将祢衡砍了脑壳。祢衡时年26岁,可惜啊!这是锋芒毕露的悲剧。
陈继儒《小窗幽记》曰:“真廉无廉名。”西晋的胡质、胡威父子同在朝中为官,都十分清廉。有一次,晋武帝问胡威:大家都说你们父子二人清廉,那到底谁更清廉呢?胡威说:我远不及我的父亲。晋武帝笑笑说:你这么说有什么理由吗?胡威答道:我清廉,担心别人不知道,而我父亲清廉,却生怕别人知道,这就是我远远不及我父亲的地方。有道是:真人不露相,蛟龙藏深海。历史上,嵇康锋芒毕露,“非汤武而薄周孔”,惨遭司马氏集团杀害;阮籍敛藏锋芒,“口不臧否人物”,而保全性命。孔子观于鲁桓公庙,见一特别之物,名曰欹器。其静止不动时呈倾斜之状,水至一半,恰器正端平,而满则立覆,滴水皆无。“满盈者,不损何为?慎之!慎之!”物极必反。
梁实秋先生说,小声说话是文明……文明程度愈高,说话愈不以声大见长。此乃高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