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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学”研究在邵阳 (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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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上一篇  下一篇4 2017年8月1日 放大 缩小 默认        
◆学林漫录
“红学”研究在邵阳 (一)

易重廉
 

《红楼梦》问世不过三百来年,但是,其续书之多,据吴组缃先生估计,已超过三十种了(见《红楼梦资料丛书·续书·前言》)。研究的流派,愈分愈细,恐怕也不下十几家了(参看韩进廉《红学史稿》)。唯其如此,一种以研究《红楼梦》为目的的“红学”便在世界上慢慢地形成起来了。

说也奇怪,一向敢为人先的湖南人,在续写《红楼梦》与研究《红楼梦》两个大队伍里,很长一段时间,似乎一直维持在“白茫茫一片大地真干净”的冷落景况之中。

好些年前,我在湖南师大学报上读过一篇文章,作者(也许是周寅宾教授)说自己很喜欢《红楼梦》,想研究《红楼梦》,但“红学”名家主要在北京,重要资料全被他们掌控着,重要观点也全由他们提出。外边人写篇什么文章,找个地方发表,也是难而又难。言外很流露了几分莫可如何的无奈。

2012年,宗德先生请我为他的大著《邵阳历代楹联鉴赏》写几句话,拜读书稿的时候(今书稿已收入《邵阳文库》出版),有段文字,突然在我眼前一亮,令我十分地惊异……

文字的大意是这样的:

明末清初,一个叫方以智的安徽桐城人,崇祯进士。避乱到邵阳洞口。仓促间,在一座破旧的古庙里借住下来,后来就干脆剃度为僧,与住持成了莫逆。闲来无事,二人往往对坐在一盏如豆的青灯之下,絮絮叨叨,以至于通宵达旦也兴犹未尽。久之,庙里便传出一部书来,这部书便是今天大家都爱不释手的《红楼梦》。

如此说来,《红楼梦》的作者岂不是方以智了?

湖南这块土地,实在也是一块神奇得几乎无法解释的土地。屈原放逐湖南,一个空前伟大的浪漫主义诗人就这样铸就了!杜甫漂泊湖南,一个空前伟大的现实主义诗人又这样打造成功了。避难而来湖南的方以智,难道就不可能与屈原、杜甫鼎足而三,跻身为中国文学史上一位最为辉煌的白话长篇小说的巨擘吗?

但是,当我电询宗德落实这个问题的时候,宗德的回答却是让我失望的。他说:“这段文字,已经被我删掉了。”唉!太遗憾了!我立马追问:“还能找到出处吗?”他说:“我是在网上见到的,网上的东西时出时删,说不准的。”希望恐怕是很渺茫了……

但是说也真巧!从洞口往上走一百来里,有一个城步县,县里出了个“红迷”,大名叫唐国明,湖南师大中文系毕业后一头栽进岳麓山的深林里,没日没夜地读《红》,如今他已回到城步,据说至今还间或在网上发表“红”论!其执着可知。鲁迅先生说:一个人,执着于某一件事,时间久了,总会有成绩的。但愿鲁迅的吉言能助唐取得好成绩。

说来更巧!从洞口往下走一百来里,有一个隆回县,也出了一个“红迷”。他姓肖,是个地地道道的农民。我不知道他读过多少书,反正一部《红楼梦》是烂熟于心的。

肖是我的朋友陈扬桂先生的近邻,到过邵阳市。陈先生要他拜访过邵阳学院的教授傅治同,也专程来师范访过我。我发现肖对《红楼梦》中的男女情爱关心独多,近似入魔。他家人希望我们能适当开导他,可惜我们回天乏力,无可如何。

陈先生说,肖尚健在,田边地头说的,照样全是《红楼梦》,也是执着得可以的。

这两位长期浸淫在“红学”里的“红迷”,他们的成就未必都可以称为“红学”。但两位不视“红学”为畏途,坚持学习的精神却是可贵的。唐对《红》书某些情节的理解,肖对《红》书某些感情的体会,有些也还是可以供人参考的。

可喜的是,今日邵阳,“红学”这块园地,终于有人开始在认真耕耘了。

首先,我想提一提武冈二中的一位语文老师黄三畅。三畅原是作家。《邵阳日报》连续发表了他十几篇关于“红学”方面的文字。大略一人一说,一事一议,其言也小,其义也却时有可观。比如,《贾敬其人》一篇,随意提出“别有意味”四字立论,给我留下了较深的印象。

“贾敬其人”的“意味”为什么是“别有”的呢?三畅先生说:

1.贵公子贾敬,弄个官当,坐等可得。可他偏偏讨厌这个“坐等”,一定要凭自己的能耐去挣一个“进士及第”的帽子戴在自己的头顶上。此其“意味”之“别有”者一也。

易案:清初,为防满人汉化,高层曾一度禁止满人参加科考。贾敬却偏偏去考,这一行为,显然带有反抗现实的成份,非可等闲视之的。

2.所以如此,似乎他是立志高远,决心非干一番事业不可了?但他却不,他什么也不干,干的只是“一味在城外与道士们胡羼”的勾当。此其“意味”之“别有”者二也。

易案:这可能又是今人常说的所谓“不合作主义”的意思,也是一种反抗,不过是消极的。

堂堂其始,碌碌其终,这就是贾敬的所谓“别有意味”!

三畅先生分析说:“贾敬的一生……是一场悲剧。”而且,他还指出:“这个悲剧不仅仅是他个人的,更是他所处的那个社会的。”从个性与社会两方面来认识贾敬其人的“别有意味”,比较恰当,也比较深刻。我为该文点赞。

研究《红楼梦》完全站在学术层面上的,当属邵阳学院中文系教授傅治同先生。

2001年,傅教授在湖南人民出版社出版了《治同文存》,收“红学”论文两篇,主要是艺术欣赏。十年之后,即2011年,他又在湖南人民出版社出版了《治同文存续编》,增收“红学”论文四篇。数量多了,质量也有所提高,后出转精,自然之理也。

经过著名红学家胡适先生的考证,《红楼梦》的作者,基本上公认为曹雪芹了。

傅教授有一篇论文这样标题:《红学史上的三个曹雪芹》。易案:从论文看,应是四个:

1.敦敏、敦诚兄弟的好友曹雪芹。

2.明义、袁枚笔下的曹雪芹。

3.兴廉(宜泉)的好友曹雪芹。

4.《红楼梦》第一回提出的曹雪芹。

以上四个曹雪芹,傅先生一一作了考证,资料翔实,分析精辟,层层深入,步步推进,可称力作。

但是,论文最后却只能作出一个“不是结论的结论”。为什么?因为四个曹雪芹,没有一个可以坐实为《红楼梦》的作者而无可争议!傅教授甚至还引用著名红学家俞平伯先生晚年说的一句话正告广大读者:一切红学都是反《红楼梦》的!

此话近似调侃,实际却很含激愤。

易案:今年4月14日,《文萃报》四版选摘了《海峡都市报》一文,标题曰:《俞平伯不谈〈红楼梦〉》。非“反”也,是“不谈”也。不知傅教授引自何书?冯友兰先生《中国哲学史》最末一句这样说:“人必须先说很多话,然后保持静默。”俞先生是否是持这种态度呢?

英国出了个莎士比亚,“莎学”研究者无不认同这样一句话:“说不尽的莎士比亚。”就是说,“莎学”中值得研究的问题多到几乎是没有极限,是“说不尽”的了。据说,莎士比亚手写的一个英语字母“O”到底是从哪个地方开笔的,有人也作了研究。想来是“说尽”了吧?《红楼梦》中的问题“说尽”了没有?我以为即使已经“说尽”了,可“尽了”未必就“清了”。俞平伯先生早年说过:一部《红楼梦》,越研究越糊涂(大意)。“糊涂”就是“不清”!以作者的姓名“曹雪芹”为例,大家知道,“甄士隐”即“真事隐”,“贾雨村”即“假语存”。一个在国外研究红学的专家这样推论:“曹雪芹者,抄写勤也”,根本不是作者姓名,而是一个抄书匠,谁“说得清”呀?“说不清”,不如干脆“静默”?

青年傅治同很想写一部《红学概论》,但世事纷纭,匆匆老矣,“很想”最后只好流为“空想”。在“三个曹雪芹”一文中,傅先生开笔指出:“红学发展了九十年”,老是“在不断强化胡适的结论”。这意思是说:红学研究队伍中存在着严重的门户之见。傅先生还举了一例:著名学者戴不凡两次挑战胡适的结论,但招来的是与戴“商榷”的文章三十多篇,咄咄逼人,不可一世。戴未及答辩,即带病辞世,其中原因是很值得红学界深思的。

傅先生到底是大学教授、省政协常委,说话为文,顾忌较少。故讲到“红学”与“秦学”时(见《秦可卿三题》),对“秦学”首倡人、大作家刘心武先生也无多客气,说“(刘)著作有权威作序,所作的讲座有央视转播,所写的文章有网络传播”,行文之间,抒发了心中郁积很久的一些感喟与不平。与上引周寅宾教授的文字可谓“同声相应,同气相求”矣!

希望学术界多一些宽容,多一些尊重,多一些理解和谅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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