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4年07月14日

一颗纯粹科研心 安静坚守求索路

——记邵阳籍中国科学院院士卿凤翎

邵阳日报记者 贺旭艳

从小在新邵农村长大,曾远赴美国留学,如今在上海从事有机氟化学前沿科学技术研究。2023年当选的中国科学院院士、中国科学院上海有机化学研究所研究员卿凤翎,以自己的人生实践告诉我们,读书人的路可以走多远,安静的灵魂怎样才能产生不凡的反应。

“最大的长处是勤奋”

1964年3月,卿凤翎出生于新邵县新田铺镇。

在卿凤翎的印象中,父亲是一个“有点性格、不太安分”的人。他长得高大帅气,又有文化,还懂点英文。日子再穷他也讲究,每天洗澡,裤子要叠放在枕头底下压出缝来……父亲对他寄予厚望、格外钟爱,哪怕是干农活、挑水,也要抱在手里或背在背上,甚至为了带他而放弃挣工分。

卿凤翎的母亲是一个“很有主见、很有能力、很能吃苦的人”。在家里没有钱的情况下,也想方设法供儿子读书。为此,她白天到田里劳作,晚上给别人做衣服。哪怕再穷再累,也要追求一种有品质的生活,让孩子们有良好的成长环境和生活条件。

慈父严母给了卿凤翎良好的养成教育。他说自己继承母亲的性格多一点,比较安分、有韧性,能专注而持久地把一件事情做好,同时也继承了父亲的开朗、豁达,对什么事都看得开,不与人斤斤计较。在后来艰苦而寂寞的科研道路上,他能淡泊名利、安静坚守,几十年如一日心无旁骛地刻苦学习、奋力攻关,与父母的教育和养成的秉性不无关系。

卿凤翎从小喜欢读书。他是初中班唯一一名考上新邵一中的学生。1980年,他高考成绩上了本科线,被湖南师范学院涟源分院(1983年更名为娄底师范专科学校,现为湖南人文科技学院)录取。本来已打算去复读,但是听说“如果录取了不去读,就不能再参加高考”,于是服从了命运的安排。

娄底师专毕业后只能去当中小学教师,卿凤翎不甘心,认为唯一能改变命运的途径是考研。这一想法得到了母亲的赞同。1983年从娄底师专毕业后,他在新邵三中教了两年书。1985年,他考入位于重庆的西南师范大学(现为西南大学),在化学系有机化学专业读研。自称“从来不给自己定目标,走到哪儿算哪儿”的他,笑称这是人生中唯一一次给自己定目标。

1988年获得硕士学位后,卿凤翎入读中国科学院上海有机化学研究所有机氟化学专业。1990年,他获得博士学位。

回首读书生涯,卿凤翎说,自己最大的长处就是勤奋,从小书不离手,直到现在每天都在看书,在学习新知识,在思考新东西。

35年专注一件事

1991年1月,卿凤翎留在中国科学院上海有机化学研究所担任助理研究员,1992年被破格晋升为副研究员,1997年被破格晋升为研究员。

1992年11月至1995年4月,卿凤翎在美国纽约Wyeth Research(惠氏研究)从事药物化学博士后研究。去美国之前,他在所里领到的月工资是250元人民币,到美国的第一个月工资就是3000美元。当时,中美的经济收入相差如此之大,许多人去了美国就不想回来。但是他接到老所长的电话,毫不犹豫地就带着妻子回国了。

别人对卿凤翎回国颇感惊讶,而他认为理所当然,“答应了的事情就要办到”。回国那年,卿凤翎拿到的月工资是800元,所里分了一间几十平方米的房子给他。“比起中国普通老百姓,我们的生活水准高多了。”他说,“而且我这个人很单纯,看书或做研究让我陶醉其中,不会去想要得到什么。”

以一颗感恩知足和淡泊安静的心,卿凤翎在科研道路上潜心钻研、踏石留印。1999年10月到2009年1月,他担任中国科学院有机氟化学重点实验室第一任主任。2000年,应东华大学邀请,他一边承担所里的研究工作,一边到东华大学兼职任教。2004年,卿凤翎在东华大学领衔成立生物科学与技术研究所并任所长。2013年起,他担任东华大学校长助理、民用航空复合材料东华大学协同创新中心主任;2016年1月到2023年2月,担任东华大学副校长;2023年3月,担任中国科学院上海有机化学研究所先进氟氮材料重点实验室主任。

卿凤翎先后获“中科院—拜耳青年科学家奖”、中国化学会黄维垣氟化学奖,2014年入选国家自然科学基金委创新研究群体学术带头人,2022年当选中国化学会会士,2023年11月当选中国科学院院士。

围绕氟烷基高效引入这一挑战性课题,卿凤翎提出了“氧化氟烷基化反应”的新概念,发展了一系列氧化三氟甲基化、氧化三氟甲硫基化和二氟亚甲基化等反应。“氧化三氟甲基化反应”在国际上被称为“卿氟化反应”。卿凤翎作为第一完成人的“氧化氟烷基化反应”项目,获得2017年上海市自然科学奖一等奖和2019年国家自然科学奖二等奖。

卿凤翎以国家需求为己任,攻坚克难,久久为功,终于研制出耐极端环境氟醚橡胶、低凝固点氟溴醚油,研发出耐空间环境有机热控材料。这些有机氟材料在航空航天等高新技术产业中得到应用,为国家建设作出了突出贡献。其中,“低凝固点高稳定氟溴醚油”获2019年军队科学技术进步奖一等奖。

对于自己取得的科研成就,卿凤翎谦逊地说:“你几十年坚持干一件事情,总是会成功的。我每天没有其他什么事情,周末、晚上都在干活、看书、想事情。一个人把一件事情天天这么干,工作总是要有点成绩的。我研究有机氟化学,从1988年到现在,已经35年了,如果还干不成功,那就是个笨蛋。”

于淡泊宁静中孜孜求索

卿凤翎说自己是个“比较怪”的人,不太喜欢与外界接触,把时间和精力都用在科研上,自我陶醉其中,在社会上并不活跃,同时也是个比较单纯的人,“我的心很安静,我也不想得到什么东西”。

在东华大学担任副校长期间,卿凤翎分管人事、资产、财务、外事等事务,但是外面的事他都不参与,外面的老板他从来不见。人家找他,他也避嫌不接触,都是让其他工作人员去接待。每年有一二十亿元的资金要经手,他把招标的规则定好,只签字,其他都不碰。

他很少应酬,不吸烟、不喝酒、不打牌,没去过KTV。读书是他唯一的爱好,除了专业书籍,文学、哲学、历史等各方面书籍他都看。“科学跟文学、艺术是相通的,本质的问题差不多,方法也是差不多的。”平常到了办公室,要写东西了,就把手机关掉、网络关掉,避免外界的影响。

因长年从事科研工作,不能分心,即使跟家里人,交流也不多。回家看望母亲,卿凤翎总是悄悄地一个人回去,不喜欢找同学、找朋友聚会。“我怕人家烦我,我也不喜欢烦人家。母亲总是骂我回去的次数太少,待的时间太短。我回家看她也没事干,在那里不能看书,也不能做研究,顶多待个两三天就回来了。”

母亲不主动打电话,卿凤翎也很少打电话回去。“有时哥哥骂我,说你怎么这么不通人情世故。我这方面是不太懂的。家里托我办个什么事情,我说我很烦,办不到。”家人知道他是这个性格,后来也就不打扰他了。

卿凤翎每年招两到三个学生,谁来报考他的专业就招谁。“不挑学生,有教无类嘛。”每周给学生开组会讨论工作,他都是亲自指导,不假他人之手。

回到邵阳后,看到城乡面貌已发生了巨大变化,卿凤翎心里特别高兴。他认为湖南的基础教育是不错的,“我觉得邵阳以后会出越来越多的科学家。”他庆幸自己遇上了国家发展、社会进步、人民生活水平不断提高的好时代,也感谢老一辈科学家对他的指导启迪和潜移默化的影响。面对日新月异的新气象,他更加坚定了对科研的无限热爱和不懈坚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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