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外、疾病,随时威胁生命。他们不是医生,但同样以挽救生命为天职。急救路上的人生百态被他们一次次目击,生死边缘的脆弱与坚强被他们一次次见证。他们驾驶着流动的“急诊室”,争分夺秒,和时间赛跑,与死神交锋,带着患者冲向生的希望。
5月12日上午9时20分,在邵阳市中心医院东院,我们见到了刚接运病患回来的救护车司机姚述亚。
今年是姚述亚在救护车司机岗位上工作的第7个年头。作为一名救护车司机,他通常与一名急救医生、一名护士构成一个急救小组,在接到120指挥中心的调度后,快速奔赴一个又一个现场。在姚述亚看来,他们每天都在参与别人的生老病死,同时也在修炼着自己的内心。
选择的每条路线,都是病患的生命线
“快”是大家对救护车最大的期待,然而,速度、距离、时间这简单的方程式在现实中却总是难以解开。
“虽然在确保安全的前提下,救护车可以闯红灯,然而一旦发生意外,救护车脱不了责任,有人还会责备因此耽误了抢救时间。”姚述亚说,急救车上路就意味着与时间赛跑,他所选择的每条路线,都是病患的生命线。尽管面临着巨大的压力,也只会想着怎么把患者快速送到医院,越快越好。
在接送病人的途中,姚述亚已记不清受过多少委屈。拨打120后,病人家属一直处在着急和焦虑的情绪中,尽管姚述亚竭尽所能地快速赶往,家属仍觉得等待了很久,经常在上车后开始抱怨,“再不来,病人都要坚持不住了!”“怎么这么慢,这么久才来?”……面对此情此景,他通常选择默默听着,不反驳也不解释,“人都有情绪崩溃的时候,我们能理解家属的心情。干我们这一行,就要忍受得住别人的‘唾沫’。”
为了“快”,姚述亚早年间总是利用休息时间,骑着电动车在市区的大街小巷转悠,熟悉路线,记下每一条路过的陌生巷子、隐蔽角落。“有一次,晚上去不熟悉的地方接运病患,接电话的老人说不清地点,漆黑的小道上也找不到人问路,我们只能一遍又一遍地打电话,最后还是通过问到老人女儿的联系方式,才找对了地方。”当时着急的情形,姚述亚现在还记得。如今,同事都称姚述亚是“活地图”,只要告诉他大概位置,就能直奔目的地。
直面家属情绪,小心“拿捏”平衡
当救护车司机,却不仅仅只是开车。由于没有专门的担架员,需要时,姚述亚总会伸出双手,义务充当担架员的角色。
“最害怕去的就是没有电梯的小高层,运送患者需要花费很大力气。有时候患者较重,抬完担架后手会有些发抖。”姚述亚说,他通常会利用从救护车后排到司机位的几秒钟时间,用力甩甩手臂,然后驾着车一路狂奔。
开救护车要面对的不只是和时间赛跑,还要面对患者家属的情绪和需求,姚述亚总是小心翼翼地“拿捏”着平衡。
上车后,有些家属不管患者病情的轻重缓急,要求送到距离较远的指定医院。“当病人病情严重时,即便家属不理解甚至恶语相向,我们还是会坚持就近就医原则,把病人送到最近的医院。”姚述亚说,“有些家属事后明白了事态的紧急性,会特意找过来跟我道谢。每当这个时候,我就很感谢当时坚定的自己。”
还有些病人家属,为了追求更高质量地就医,坚持把病人转运到外地。姚述亚回忆道,曾经有位家属要求把病人转运到长沙的医院,但根本没有联系医院和床位。面对家属的坚持,他只能载着他们一家家医院地跑,问有没有床位。“当时那个患者还是上了呼吸机的,车上的氧气有限,每耽搁一秒,危险就加重一分。”姚述亚说,到长沙后就一直在担心,万幸的是,终于在氧气耗尽前,将病人送进了医院。
“空车”而回,是最大的遗憾
从业7年间,姚述亚经历过在配合一线急救医生进行高强度的30分钟心肺复苏后,汗如雨下仍然无力回天的失落与无奈;也看到过患者突发心肌梗塞,命悬一线,历经多次电击最终转危为安的惊喜瞬间。
对于姚述亚而言,“空车”而回是最大的遗憾。有一次,一男子的病情来得非常凶猛,家属在拨打急救电话时,病人已经在生死边缘徘徊。姚述亚和医护人员到达后,用尽了各种方法,也没能将病人从死神手里抢过来。当医生宣告死亡的那一刻,纵然是见惯了生死的姚述亚,内心仍然充满内疚,只能通过低头默默收拾各种器械,来回避家属的目光。
在被问到做救护车司机这么久有没有感觉自己发生了变化时,姚述亚说不上来具体的变化,却又感觉自己有了些许的改变。
穿梭在城市的大街小巷,在生死界线上迎来送往,姚述亚更加清楚,自己脚踩油门可以带着患者冲向生的希望,但有时,油门的轰鸣也可能是死亡的哀歌。无论是喜是悲,他都会迅速收拾好自己的心情,等患者安全进入急诊中心后,整理好车内的各种器械,回到值班室等待下一通电话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