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4年05月13日

◆乡土视野

杨 梅

夏太锋

每年端午节前后,杨梅开始成熟。在武冈扶冲一个叫仙人坳的山洼里,一群十一二岁的孩子像快乐的小鸟叽叽喳喳聒噪不停。他们手里或提竹篮,或抄一根长长的竹竿来到杨梅树下。头顶白云缭绕,山岚飘飘渺渺,轻如薄纱。脚下山岭起伏,蜿蜒绵亘。山坡上挺立着一棵棵壮硕的杨梅树,虬枝旁逸,叶片狭长,枝叶间挂着一颗颗红艳艳、水灵灵的杨梅。

到达树下,这群孩子就忙碌开了,或低头拾捡被大风吹落在地上的杨梅,或用竹竿敲打树枝,顽皮的干脆爬上树干,骑在枝丫间摘杨梅,摘到中意的就往嘴里丢……吵闹声、欢叫声回荡在山谷。

这群采摘杨梅的小伙伴中就有我。外婆家在扶冲,这里盛产杨梅。每年杨梅成熟时,我就和舅舅家的孩子一起来到山上采摘杨梅。山上的杨梅有两种颜色,一红一白。红色的杨梅未熟时呈淡红,很酸,难以入口。慢慢地,淡红变成深红、乌红,这样的杨梅完全成熟了,水灵灵的。丢进嘴里咬几口,满嘴生津。细细品尝,甜中夹带着些许酸味,叫人吃了还想吃。与红杨梅相比,白杨梅不那么讨人喜欢,未熟时青中带白,四周全是小粒,成熟后白中带青,同样水灵灵。尽管白杨梅味道与红杨梅不相上下,但我们只采摘红杨梅,大家喜欢吃的也是红杨梅。

山脚下有条小河,河湾处形成了水潭,潭水碧绿碧绿。岸边用青条石砌了码头,码头下游架设了木板桥,连接两岸。采摘好杨梅,我们坐在码头上,挑选出颗粒大的杨梅洗净,津津有味吃起来。我们把杨梅塞进嘴里,用牙齿咀嚼,将果核吐出,和着汁水咽下果肉。这种吃法不过瘾,好久才能吃完一颗。有人提议换种方法,立刻得到响应。于是我们不再咀嚼,而是“囫囵吞枣”,将果肉果核一口吞进肚子。吃着吃着,又有人提醒果核在肚子里不会消化,要将果核咬碎。新的吃法开始了,只听见这个嘴里“嘭”一声,那个嘴里“嘭”一声,咬了一阵,牙齿受不了,只好放弃了。古人说得好,“吃一堑,长一智”,最后还是选择了吐核的吃法。实践证明,这是吃杨梅的最佳方法。

吃饱了杨梅,我们站在木板桥上一边摇一边唱“叠句”:“摇呀摇,摇到外婆桥。红杨梅,吃个饱,吃到牙齿酸倒了……”

成年后,我很少去外婆家摘杨梅了,然而童年吃杨梅的欢愉总是难以抹去。有几年,我给表弟打电话:“仙人坳的杨梅还有吗?”表弟回答:“有是有,但杨梅树变种老化了,果粒小,味道酸,没人吃了。我打算去靖州买些良种杨梅树苗,到时请你来吃。”

一年的端午节前,表弟邀我去吃杨梅。走进仙人坳,发现原来的老树全部砍掉了。表弟在山坡上新栽了几十株靖州杨梅,这些经过改良的杨梅树已经成林。树不高,枝头挂满了一粒粒肥硕的杨梅,颜色乌红,散发出阵阵果香。这种杨梅果肉多,果核小。我摘了几颗,用瓶装水洗了洗就塞进嘴里,顿感一股浓郁的杨梅果香缱绻着舌头。吃了这种杨梅,就觉得儿时吃过的杨梅即使再甜,仍然无法和它相比。

杨梅需要改良创新,其他事物何尝不是如此呢!

(夏太锋,武冈人,湖南省作协会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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