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分了组之后,很奇怪的,一个平时和我关系不温不热的同学,一改往日的态度,突然对我热情起来。我和他一个坐在教室东,一个坐在教室西,几乎每节下课他都来找我,或聊天或打闹。我们且叫他小H。
小H长得高,但很瘦,从脸型到身体都瘦的那种。并非我的偏见,但他绝不能归入好看的那一类,甚至挨不上一点边。
小H下课来找我玩,就挤在李弘的位置上,三个男生叽里呱啦聊些与学习不相干的东西。有时坐在我前面的那个女孩子——思思,也会凑上来说几句。三个男生免不了小打小闹——也都是开玩笑性质的,你打我几拳,我还你几拳。女生知道我们是开玩笑,在一旁嬉笑助威,无不给教室增添几分热闹。
但小H的玩笑,愈加没了度,到后来一拳下来捶得我疼好一会。旁边的女孩子依旧嬉笑,她们看不出来,我也不好意思说出来。但对小H的反感却愈深,碍于面子依旧是不说。
一次下课从外面回来,看到他坐在我座位上和思思正谈论着什么。走过去,才发现他是在等我,并且又打算与我“恶战”。我真是无语,只迎上去,他怎么捶我,我也不还手。上课了,他也就回去了。
上课时,脑子里莫名闪过刚才看到的他和思思攀谈的画面,下意识地向小H的方向看过去。他竟然也在往这边看,看的正是她。哦,我明白了,原来是醉翁之意不在酒。之后,他又来了几次,我都采取这种“非攻”的策略。而思思看到我这样,也仿佛明白了我的气愤。一次小H离开后,她眨着眼问我:“你不疼吗?”我白她一眼,你来试试。然后我又说,我不跟他闹了,我想他自觉没趣应该不会来闹了。然而他比我想象的顽强得多,一直到我无法忍受了,我才明白应该从根源上解决问题。
一次下课,教室里没有什么人,我叫住思思。
“你和小H很熟吗?”我问。
“怎么了?”她看着我,“之前当了一会同桌。”
“对了对了。”我心想着,我的结论一定是对的。
我压低声音,尽管周围也没有什么人。“你知不知道小H在偷看你?”
“啊?”她轻叹一声。
“哎呀,你不懂吗?他平时来这边,是为了你!”我又说。
她不说话,沉默了一会,然后说:“那我以后躲着点。”
从那以后,他一来,她就走。果然没几天就药到病除,他也不再来了。
一般的暗恋,当事人的面子都很薄,一方躲一躲,另一方也不敢再靠近了。这样的关系也就不了了之,就如小H。还有一些不一般的,却有着不撞南墙决不罢休的劲,就如李弘。
有一天,李弘突然就没来上课了。下课之后,班主任把班长赵玥、他的组长思思,还有他的同桌,也就是我喊到办公室。
“李弘有情绪,有道槛越不过来。你们几个去他家劝劝,不要让他耽误了学习。”
李弘心里敏感我是知道的,但他现在的状况我是一头雾水。
走出办公室,那两个女孩就你一句我一句吐槽起来。我问,发生什么了。赵玥告诉我,昨晚晚自习下课,她、思思、小T一起回家,走在一条没有路灯的路上,突然路边一个黑影窜出来和她们打招呼,她们三个被吓了一跳,一时也没认出是谁也就没有回应。李弘就生气了,快步走掉了,说她们孤立他。
啊,我吃惊了,这才多大点事,敏感也不至此。
“嗨,有时你以为你看到了全部,其实只是冰山一角。”思思说了一句打趣的话。
“他和小T……”她压低声音。啊,我下巴都要掉地上去了。他和我同桌这么久,我是一点也不知道。这小子!
“哎,别误会了,小T不喜欢他。”赵玥忙解释。我问她们是怎么知道的。她们几个女生每天凑在一起,一问就出来了——李弘有几次偷偷往小T桌上放糖果。
“你是双眼不见窗外事。”思思打趣我。说着,我们几个已经走到了李弘家楼下。李弘父母在学校租了一套家属房。
李弘一个人反锁在房间里。我们三个轮流在房门口劝他,最后连门都没有轰开,又灰溜溜地回去了。从人际关系到学习,当着他的面我们也不好意思点破他。
班主任向我们询问情况。我说:“关键的药方没到。”班主任不解地看着我。那两个女孩都在憋笑。
放学之后,我们三个好说歹说拉上小T,我们四个又去了一次。这次李弘打开了房门,第二天果然来上课了。
我想,我要是戴个墨镜,穿件长衫,背个锦旗到街上去行医,绝对是药到病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