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4年03月06日

知音难得

潘璋荣

有朋友在我看过的《陈寅恪语录》一书中发现只有红杠,没有批语,就评论说:“看得很认真的,但缺批注。”

这让我想起一件往事。

我上大学那会,曾经在图书馆的《培根论人生》中作了不少批注。大概几个月之后,一个低一届的同学碰巧也看到了这本书。那天,我们在政教系的教学楼大门口相遇。他郑重其事地叫住我说:“你是不是在《培根论人生》上写了不少批注?”我惊讶地反问道:“你怎么知道是我?”他平静地说:“学校除了你还有谁能写出这样的批语?”然后我就说:“的确是我。不过这么大一个学校,你居然一下就想到是我,这也太让我意外了!”其实那些批注我并没署名。他也从来没看过我写的字。他居然认定是我的批注,真的让我惊呆了,这就是所谓“知音”吗?

“哪天我要带钢笔和笔记本把你那些批语全部抄下来,你的那些批语太有意思了!”他说。自此以后,我将他视作此生最难得的知音,可惜我大学毕业后居然跟他失去了联系,也对他的姓名记得不太清楚了。

在一所乡中学任教时,我在报上发表了一篇文章。一些同事听我说发表了文章,一般只看看文章标题和作者署名,内容就不看了。他们的表情告诉我,似乎看同事的文章,是一种耻辱似的,看标题和署名主要为了证实作者是不是我。校长只笑着说了一句他信奉的“哲理”:“自古文章一大抄。”这件事情让我体会到人与人之间的隔膜之深,也让我更加懂得了“知音”之难得,也就让我更加怀念我的那位大学的知音校友了。

我这位知音同学,去图书馆看书,一向都是不背书包不带笔和本子的。我至今依然记得他那两手空空,洒脱行走的样子。我在高中时也不喜欢做课堂笔记,为此有次还被数学老师臭骂一顿。不习惯做笔记,这应该跟我写字慢、丑和吃力有关。老师骂过我之后,我再也不敢不做笔记了。也不知道做笔记这个习惯到底是好是坏,反正我觉得做笔记妨碍听课、思考和记忆。

(潘璋荣,邵阳市作协会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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