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4年01月22日

◆精神家园

冬夜好读书

蔡 英

漫漫长夜,冷雨霏霏,北风一阵阵呼啸而过,四野寂寂。我坐在书房里,对面的高楼缀着寥寥数点灯,青石板的路面反射着清冷的寒光。白日里的热闹与喧嚣渐渐远去,浮躁的心慢慢安静下来,正是读书的好时光。

记得小时候,外头寒风凛冽,雪花纷飞,室内灯光如豆。我们兄弟姐妹坐在四方桌边看书做作业,中间点着煤油灯,脚下是一盆火。煤油灯罩着玻璃罩,可风依然吹得灯芯左右摇晃。那时,做作业遇到难题,就拧着眉头冥思苦想;看书读到会心处,就会开心笑起来。童年嘛,快乐是件很简单的事,苦恼都是微不足道的,一阵风就把它们吹散了。母亲不时往火盆里加点炭,炭是自家后山烧的,散发着淡薄的木头香。她还取下黑乎乎的玻璃罩用干抹布擦了擦,灯光霎时明亮多了。腿麻了,站起来跺一跺脚;手冷了,放到嘴边呵一呵气,或伸到火盆前烤烤。我们提前在灶膛里煨了几个红薯,饿了就一人吃一个。母亲在披厦房就着昏暗的灯光剁猪草,父亲坐在灶前烧火煮猪食。喂完猪,母亲就守着我们缝补衣服,父亲则在案板上细细地切烟丝。一日日,一年年,那些年的日子艰辛而幸福,我们也养成了热爱阅读的习惯。

功夫不负有心人,我们兄弟姐妹几个考上大学,有了喜欢的工作,从偏僻的山村走向城市。父母的脸上终于有了欣慰的笑容,只是长年累月的劳作,他们背驼了,腰弯了,白发多了,病痛不断。每每有客人来村里,邻居们总要指着父母说,这家老夫妻不错,起早摸黑培养了三个大学生,如今都在城里有了好工作。父亲听了憨厚地微笑。母亲则总是谦虚地说,是崽女喜欢读书,我俩没怎么管呢。

阅读成为我的一种习惯,家里的书多得堆不下。前年,看到一处临湖的房子,草木繁茂,环境幽静,便毫不犹豫地定下来。临湖的房间用来作书房,推开窗户便能看到湖水悠悠,芦苇飘扬,白鹭起舞。旧居的书仅仅搬来最喜欢的部分,其余的仍存放在老书柜里。事实证明是对的,不到一年,新书就占满了新书架。下班回家,忙完家务后,我就坐在书房看书,一看就二三个小时。沉浸在书的世界里,遨游在精深雅致的文字里,我忘记了世间所有的琐事与烦忧。从唐诗宋词元曲到明清小说,我在传统文化里汲取了深厚的营养,文化素养与审美能力得到了提高。在《悲惨世界》《红与黑》等世界名著里,我看到了更为广阔的世界,内心不断得到丰富与升华。书读百遍,其义自现。每年我都读一遍《红楼梦》,每次都有更深的体会,越读越感到它的伟大。

因为阅读,我邂逅了很多良师益友,也遇到了很多温暖的故事。早些年,孩子读初中时,我在学校附近陪读。身处完全陌生的环境,正深感寂寞之时,忽然发现小区有个小书摊,只有晚间才出摊。摊子用彩布条搭成的,书分门别类地摆放着。摊主是位朴实的年轻人,妻子没有稳定工作,他就利用休息时间赚点小钱糊口。一来二去,他便知悉我喜欢文学,每每上了新文学著作,他就发短信告知。收到信息后,我便马上下楼拿书。有时忘记带钱了,他把书塞给我,让我下次再来付钱。有段时间老下雨,天晴后他才出摊。看到我,他腼腆地笑,这几天没出摊,让你没书看了吧。确实,我两天便可读完一本厚厚的书。身边的朋友们知道我喜欢阅读与草木,时不时赠送文学与植物学等方面的书籍给我。

刚参加工作时,我每个周末必从工作的乡镇到县城书店买书,坐中巴车来回需要一个小时,有时错过了车,得走一个小时多的乡路。现在网络发达了,我便经常在网上购买书籍,更加快捷方便。取书时,菜鸟驿站的老板娘总是投来敬佩的眼光,别的女人买衣买美食,就您每次都是拿书,这兴趣爱好真好!阅读之余,我偶尔写写散文,承蒙编辑老师的厚爱,时常有小文发表在报刊杂志上,这激励着我笔耕不辍。所幸孩子也喜欢阅读,尤其喜欢历史方面的书籍,打开书,数小时一动不动,连吃饭都喊不动。

又是一个天欲雪的冬夜,捧着一杯热气腾腾的绿茶,脚下是一盆暖融融的炉火,这样的读书时光真是妙不可言。看书累了,打个电话给乡下的母亲。她笑呵呵地说:“还记得小时候你们烤火看书吗?有次煤油灯把你头发都烧卷了,不是我闻到糊味跑过来,你都不知道呢。”我不由笑了。是啊,与书相伴的时光,永远是温暖可亲的。

(蔡英,湖南省作协会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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