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大妈是一位桃林看守员,说桃林,其实只有屈指可数的十棵桃树;说看守员,也只是退休了没事干,给行动不便的李爷爷看管桃树罢了。
王大妈的脸庞蜡黄,乱蓬蓬的头发如冬天的小草枯黄,嘴巴似乎从不停歇。每天只要一逮到偷桃吃的小孩,就“吧啦吧啦”地讲一大堆天书似的话。挨骂的人也可怜,不仅耳边听着“紧箍咒”,还要迎接唾沫这“暴风雨”的洗礼。她还特别肥胖,真让人提不起好感。
听大人说,桃林的主人李爷爷年轻时眼睛受过伤,现在越发严重,已经看不清东西了。前些年,李爷爷的儿子还在帮忙,如今为了养家糊口,不得不南下打工,到年底才回家一次。孤苦伶仃的李爷爷,只有依靠这几棵桃树维持生计。据说,王大妈背地里曾欺负过李爷爷!因此,我对王大妈更讨厌了。
尽管如此,王大妈看管的桃一旦成熟,个个像少女那粉嘟嘟的脸蛋,清亮红润;又像红灯笼挂满枝条,鲜艳夺目。在绿叶的映衬下,桃子摇曳多姿,路人看了,垂涎三尺。但王大妈是出了名的“铁公鸡”,平时买斤白菜,为了能少一毛钱,都要和小贩讨价半天。我们怎么可能指望她送桃子给我们吃?经过深思熟虑,大家一致决定去偷几个尝尝鲜。
我们两三个伙伴小心翼翼溜到李爷爷的院里,不敢出大气,蹑手蹑脚地爬上树,去摘近在咫尺的桃子,还不忘瞪大眼睛提防“敌人”——王大妈。
眼看即将成功,突然有人惊呼:“王大妈来了!”大家听了,像老鼠遇着猫,个个脚底抹了油般往出口跑。王大妈发现动静,迈开两腿来抓我们。无奈她太胖,最终只能气喘吁吁地看着我们跑远。
这次我们都吓破了胆,好几天不敢从桃树旁过路。我也就只能望“桃”止渴了。一天,看得出神时,一个隐约摘桃的身影吸引了我的目光。定眼一看,那不正是看桃的王大妈吗?
好啊,表面好心帮李爷爷赶偷桃的人,暗地里却悄悄去摘桃子!我越想越生气,最后一腔热血涌上头,也不怕王大妈犀利的嘴脸,直接大步走到桃树下,喊:“住手!”正在专心致志摘桃子的她,被我这突如其来的声音吓懵了,手中的桃“啪”的一声掉到地上,滚了好几圈。王大妈那稀疏的眉毛拧成“川”字,似乎火冒三丈:“熊孩子,叫啥叫!”见她恼羞成怒的样子,我不甘示弱:“你在偷桃子!”
王大妈愣了愣,声音轻了些:“我是在帮李大哥收桃哩,不信你看。”我顺着王大妈的手指看去,只见摘下的桃子都整齐地放在李爷爷屋里。王大妈继续解释:“李大哥眼睛不好使,我想着,邻里之间应该相互帮助……”听了王大妈的话,我不好意思地低下头。王大妈看出了我的难堪,她抬起手拍拍卷在膝盖上满是灰的裤子说:“没事,我在你这么大的时候,比你还调皮呢。”
接着,她挑出一个鲜红的桃子递给我:“想吃就直说,不要像上次一样,没经主人允许擅自来摘。尝尝吧,看你也很想吃。”
我难以置信,这一切都是真的吗?该不会是梦境吧!为了确认,我用力掐了一下大腿,刺骨的疼痛告诉我,这不是梦。
我接过桃子。是忏悔?是内疚?是感激?是敬佩?好像打翻了五味瓶,心里很不是滋味。随即,我也和王大妈一起帮忙摘起桃来。
走出桃林,湛蓝的天空下,暖阳四射,微风拂面。抬眼望向那昔日渴望的桃子,满脑想的居然全是王大妈的话语。
(指导老师:贺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