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西宜春的明月山，是人文自然景色皆优的风景胜地。听二次来旅游的朋友说，登明月山，一定要“平步青云”——走一趟海拔1700米的青云栈道，否则，就如欣赏孔雀而未见其开屏。

初冬的一个晴日，我和一些朋友上了明月山，观光了一番，就准备去“平步青云”了。

一堵石壁上豁着一个正方体门洞，其上端是“星月洞”三个填红的行草镌刻。被“星月洞”吸进去以后，以为行不远就“豁然开朗”。哪知不然。走了几步，方知里面是一道天然的石隙，陡峭而下，右侧是斜覆的石板，左侧砌着一级级的磴子。磴子随石隙的走向而转折，一直下，一直下。一朋友说，有150米深。要想“平步青云”，先要受劳累。

好了，终于豁然开朗了。洞外，右侧傍山崖是栈道；正前方是一个平台，平台的右侧是一段拐向山崖的玻璃桥。一朋友问我走哪条，我用脚步回答了他，直接迈向玻璃桥。可惜桥下并没有云雾，虽有凌虚之感，但并不算腾云驾雾。玻璃桥与栈道合二为一后，就一路是栈道了。或好长的一段是笔直的；或到了一个山崖的皱折处，就随皱折而皱折。右侧当然傍崖，左侧是栏杆，栏杆可齐成人的胸部吧，显得很结实。

栏杆之外是深谷，用“千丈”“万丈”来形容，应该不会遭到讥讽。天气特好，深谷里也没有雾霭，看到的是其翡翠般的本来颜色。谷底的苍松翠柏，应该是“高耸入云”的，可惜看不出这种英姿来了。深谷那边是斜斜的或壁陡的连绵的山坡，很有看头，俨然一道道挺拔的鼻梁。不，应该像一根根斜斜的大撑子，把山体撑起来。又有一根根斜斜的小撑子，把大撑子撑起来。那些小撑子，像一个个立体的“人”字。其中一面山坡上闪亮着一道瀑布，分为四五折，跌跌撞撞，落入谷底。

山谷大抵是簸箕形，簸箕口以外，是一片开阔的世界。极目远眺，最远处是一道横亘的山脉，稍近，又是一道，再近，即是一座一座奔马似的山峦。其颜色，由远及近，分别是灰青、浅青、靛青、翠青。

栈道上，不时会遇见“迎客松”。或屹立于靠山崖的一侧，往往有水桶般粗细，伟丈夫般高高挺立；向崖壁外的一侧，长长地伸着一些手臂，在热情地迎接客人。我走到这样的树旁，总忍不住抚一抚它。或伫立在栏杆的外面，我觉得它们是在护卫行人。崚嶒的崖上也有，似乎小一些，它们的身子俯斜着，手臂往下伸，似要与客人握手。有一棵，树干只是一握大，也不高。离其蔸部不远处，两条根有一截裸露于石壁外——其生命力之顽强，令我肃然起敬。

栈道的皱折处，有一条石凳。石凳的端头，有一根竹笕，把一支小小的泉水接出来了。泉水流进一个长腰子形的石盆里，是怎样的清呀！说清得就像没有，也不妥当，分明有呀！只能说，真清，不可形容的清。当然忍不住要捧一口吃，有点甜，据说还富硒呐。

栈道也不总是平着前进的，有的地方是一级一级的石阶，上完了石阶是一个较宽的平台。然后，再平着前进……但游览者往往不急于前进，平台上有凳子，不累也要休憩一下。空气是如此清新宜人。一朋友说，负氧离子一股又一股地扑面而来呐。抬头望天，天是那样湛蓝，有几朵白云，是那样轻如鹅羽。

在这样的地方，观景、拍照是最适合的。一个平台的下面，是一道凸起的石棱，蜿蜒而下，如一条游龙。一个平台对面不远，是一个石龟，它蹲在那里，伸着头，鼓着眼睛，似要跳到云海里去。一个平台的不远处，立着一个比人高的长形石头，顶端分了叉。栏杆上一块牌子告诉我们，这叫“海豚望月”。神形兼备的“肖形石”，在栈道上看到的还真不少。一段栈道的左侧不远处，是一面石壁，一米多高，两三米长，造型别致，整个看去像……旁边一块牌子告诉我们，叫“玉兔守月”。嗯，不说没想到，说了，还觉得真像。

不知不觉，栈道走完了，前头不是悬崖，是山坡了。这1700米，竟这样容易走。是的，一路上不是“平步青云”，只是坦荡前行。我觉得坦荡前行，是人生之路的最高境界。

（黄三畅，武冈市二中退休教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