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人江盈科编纂的《雪涛谐史》中,记载了这样一则笑话——
一强盗与化缘僧遇虎于途。盗持弓御虎,虎犹近前不肯退。僧不得已,持化缘簿掷虎前,虎骇而退。虎之子问曰:“不畏盗,乃畏僧乎?”虎曰:“盗来,我与格斗。僧向我化缘,我将什么打发他?”
老虎不是在持弓的强盗面前退避,而是在持化缘簿的和尚面前退避,岂非咄咄怪事?但当我们知道老虎有力却无钱,却又见怪不怪了。
下面讲的是我的几幅漫画。
一个人拿着一双筷子去夹菜,却总是夹不着。原来这两根筷子并非笔直,而是弯的、翘的,合不拢来。我用“合不来”这一双关语作为漫画的标题。筷子合不来,暗喻某些单位的一些共事者合不来,不团结,以致影响工作任务的完成。
一棵苹果树下,立着一块牌子,上面有“严禁摘果”四字,但后来苹果还是被人偷吃了。仍然在树上挂着的几个苹果均被啃咬,只剩下果核。看来这个偷吃者很有心计:万一被抓了,也会振振有“词”地辩解说,我并没有“摘”苹果啊!正所谓“上有政策,下有对策”。此作对某些钻政策“空子”、自作聪明的人进行了辛辣讽刺。
在人们的印象里,弥勒佛乃是一尊“笑佛”,他经常笑呵呵的。他的处世格言是:大肚能容,容世上难容之事;开口便笑,笑天下可笑之人。但在我的一幅漫画里,他却难容难笑,他很恼怒。其缘由是一些游客在他的身上乱写乱画,什么“张三到此一游”“李四到此一游”等等。他似乎在发出诘问:为什么这些游客如此不文明?
从上述的一则笑话和几幅漫画中,我们看到了一个共同现象:反常,并且近乎荒诞。但从艺术创作的角度看,却可谓有理有据。正如我们常说的“意料之外,情理之中”,简言之,也就是“反常合道”。在此,我们不妨借用苏轼论诗的一段话:“诗以奇趣为宗,反常合道为趣。”这种“反常合道”揭示了奇趣产生的机制,是我们在漫画创作构思时所应遵循的思维规律。
亦字亦画
在一幅漫画中,一般是在标题和一些必要的说明或用语中,用到文字。但有一些漫画,在画的主体中,也用到文字。而且往往是画中有字,字中有画。字与画结合,相得益彰,奇趣横生。
我曾经创作了一幅《人啊人》的漫画。我写了一个大大的“人”字(用黑体字),“人”字的一撇一捺恰似人的两条腿,在那里端端正正地站着。但是在金钱的诱惑下,这个“人”变了形,变成了一个单腿下跪、卑躬屈膝的人,一个丧失了人格的人。为此,作品不禁发出了“人啊人”的一声感叹。
在另一幅《物质不灭》的漫画里,我写了一个大大的“公”字。一条小蛀虫钻进了“公”字的那一撇里啃食起来,直到把那一撇完全啃掉,取而代之是一条又大又肥的蛀虫。作品揭露并挞伐了种种损公肥私的利己主义和贪腐行为。
还有一幅漫画。我画了一个问事处的窗口前坐着一个人,这个人应该是问事处负责答问的“答者”。果不其然,他的脸庞上似乎有一个“答”字,但仔细一看,这个“答”字少了一个口。难道此人是一个不长嘴巴的人吗?当然不是,他只是一个问而不答的失职者。作品嘲讽并批评了种种不负责任和不作为的人。
(李化球,邵阳人,湖南省美术家协会会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