偌大的公交车张开嘴,将我囫囵吞下。送走晚高峰的城市,即将得到片刻安宁,带着些许疲乏,像我一样。其实,我一直想将自己从现实中拎出来,或蜷缩在安静的图书馆角落里,或斜躺在偏僻咖啡馆的沙发上,但现实却总将我拉回到喧嚣的快节奏中。
公交车上,有几个车座已被黄昏翻炒到蜡黄;一个小女孩踮着脚,想伸手去够摇晃的拉环。几个错过晚高峰的中学生,书包里揣着憧憬和梦想,脸上洋溢着熠熠神采,麻溜地钻进车里。后排一位银发的老人,慈祥地望着窗外,似在回忆往昔。马路上车辆川流不息,气喘吁吁诉说着这座城市的繁忙。一群小朋友穿梭在斑马线的白色琴键上,载着生活的车辆为他们“驻足”,然后又汇入前行的车流。
阖上的车门一次次打开,似在翻看着这趟旅途的每一个篇章。天空渐暗,我有点累了。微晃的车辆,像极了摇曳的摇篮。头抵着车窗玻璃的我,微微合上了双眼。但今天司机似乎带着几分怨气,我的头多次与车窗亲密接触,瞌睡也被一扫而光。
刚刚送走酷暑的风,慌神间,我就闻到了特别香的秋天。勤劳的环卫工,正在清扫城市的喧嚣。又到了脱发的季节,路边树上的枫叶,摇摇欲坠。暖黄色的路灯,似在给停在路边的那辆环卫三轮车提供专属照明。我不自觉地掏出手机,想记录这充满人间的烟火气。等红灯间隙,三轮车上的一名环卫工,突然跑到马路中央。在我错愕的目光还未来得及收回之前,他就回到了三轮车,原来是去捡马路中间的几张废纸,一切只为了这城市的美好。绿灯亮起,公交车缓缓启动,也拽回了我的思绪。手机捕捉的残影,让我反复咀嚼。
车窗玻璃上突然打上了几个零星的漩涡,阵雨不请自来,令人很是郁闷。氤氲雾气,隔着蒙尘的玻璃,与雨点纠缠着。车里的人欢呼,“没有谁在雨里,没有谁不在雨里”。刚上车的乘客身上沾满雨滴,我的心被瞬间打湿。再次转头,去窗外寻求安慰。只见马路边的小水坑,不断绽放着透明的烟花。
雨停了,冰冷的路灯被我错认成了月亮。
今天的我像是订阅了这座城市,每次望向窗外,都会坠入一潭温柔。我与一辆正在行驶的公交车达成了共识,它不断向我推送许多治愈而又美妙的片段。马路上车辆来来往往,汽笛声直击我的内心。生活这趟车到底会驶向何处,我们一直在寻找答案。但有一点是肯定的,我们是答案的一部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