儿子进了初中毕业班，一下子成了个大忙人。

我每天清晨睁开眼就不见他的影子，开水瓶却是满满的。儿子晚上回来，我见他的眼圈和嘴巴还算干净，就问他：“你早上没洗脸吧？”儿子感叹道：“洗把脸得浪费四分钟。四分钟啊！我可以背好几个单词哩！”有一天中餐，我见他碗里的汤快喝完了，叮嘱他喝了茶再去上学。等我泡好一杯苦荞茶，就只见他碗里剩下的排骨了。儿子说：“啃三根排骨总要两分钟吧？两分钟啊！”

儿子数理化成绩尚可，偶尔也考满分。语文、历史、政治成绩就不行了，多数时候只能考及格。各科综合起来，成绩当然不会冒尖。我知道儿子天赋不算很高，也不强求他卓尔不群。可他从不这么想，总觉得还可以冲一冲。我教育他注意全面发展，特别是加强体育锻炼，培养对音乐的爱好。我带他到湖边跑步，播放悦耳的音乐给他听。可他老是提不起精神，一副心不在焉的模样。湖畔有一棵乌桕树，告诉他多少遍了，他总记不住树的名字。

一天傍晚，儿子满屋子找我，高声嚷道：“爸爸！爸爸！我考了第一！”儿子兴奋异常，我却没有说鼓励的话，而是强调成绩不能衡量一个人的全部。儿子望着被他冷落多时的玩具，许久没有说一句话。他曾经酷爱动物和小制作，《动物世界》和《我爱发明》两个电视栏目百看不厌。他曾精心饲养四只荷兰猪，因为堂弟也喜欢，答应送给他养两个星期，时间一到马上去要了回来。儿子也曾把家里的各种废弃物拆散，重新组装了好几种玩具。他感叹道：“手头没有器材，怎么搞发明呢？”为此，他妈妈为他网购了一批器材。

一个寒冷的日子，我见窗台上多了三株水仙。儿子说，这是他在放学的路上买的，仅仅花了五块钱。他在网上查询了水仙花的养殖方法，告诉我水仙花性喜阳光，适宜在温暖的环境下生长。他每天早上给水仙换水，晴天就搬到窗台上，晚上再移到室内。没过多久，原本纤弱的水仙就长得郁郁葱葱，碧绿得惹人爱怜。立冬过后，水仙就长出了四个鼓鼓的花苞，儿子满心期待它们早日绽开美丽的花朵。冬至那天夜里，儿子惊喜地发现水仙花开了，洁白的花瓣高举在枝头，就像孩子天真无邪的笑脸。

儿子依旧每天忙忙碌碌，各科作业摆满了书桌。儿子焦虑之时使劲抓扯头发，把头发弄成一团团荒草。我开导他去观赏一下水仙花，慢慢品味凌波仙子冰清玉洁的风姿，用心嗅一嗅花儿清幽淡雅的香味。世上的花草千姿百态，各有千秋。水仙花虽然不如樱花开得繁华热闹，也不如桂花香味浓郁甜美，但它凌波绝尘的轻盈美与含蓄冲淡的风格，自古以来就深得文人雅士的喜爱。儿子的情绪慢慢稳定下来，心态也渐渐趋向平和。

之后，儿子考试成绩略有下降……他渐渐放弃了争当第一的念头。但我觉得这无关紧要。人生的内容丰富多彩，争第一绝不是生活的全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