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同学聚会归来后,我的思维一直定格在相聚的那一刻,内心充满了无限的温暖和感慨。
1986年9月,那时的我们只有十一二岁,便怀揣着各自美丽的梦想,从全县各个角落聚集在当时这个被称为全县最高学府的高级中学。
学校就坐落在美丽的资江畔。那时,资江还没有被晒谷滩电站拦截,河面不是很宽,河水不是很深,但很清澈。河上也没有桥,连接两岸往来的就是一艘一发动便会冒出滚滚浓烟的机帆船。船老板就站在船头,上了船,递过5分钱,便被船老板赶进船舱。随着船轰隆隆开动,清晰可见河底的水草随着水波的流动翩翩起舞。
走进校门要爬上河堤那97级台阶。尽管台阶很陡很长,可大家怎么也不觉得累,总是意气风发地哼着歌儿走过。记得学校发的第一身校服是棉质的卫生衣,红色,运动装,衣襟有拉链,这在当时是引领了时代的潮流的。校徽是块小小的长方形铝牌,蓝底红字,上面工工整整地刻着学校的名字。这两样东西成了我们一直引以为傲的物件,无论走到哪里,穿上校服,别上校徽,整个人的精神面貌便会为之一振,背都格外挺。
吃的是大锅饭。米是定额的,每月15公斤,自己从家里带。带来之后,必须亲自把这些米送到食堂去过称,称好后,再到总务处办理一系列繁琐的手续,才能拿到那张写有你名字的就餐登记卡。由于送米日期就定在月末,所以到了那一天,在食堂的那台磅称四周,常常会里三层外三层挤满了人。一些小个子的女生明明站在前面,常常挤着挤着又被挤了出来。
就餐就在学校那个大礼堂里。到了吃饭的时间,大家就一窝蜂地来到礼堂,随便拿个碗,三三两两或蹲或站地吃了起来。那时吃过最多的菜就是魔芋豆腐和海带,直到现在,哪怕做得再色香味俱全,只要知道是那两个菜我都不怎么动筷子。
住的是集体宿舍。女生宿舍就是位于河边的那一排矮房子,瓦屋顶,土胚墙,泥巴地。由于年久失修,一到了下大雨,雨水便会透过缝隙顺着墙壁渗下来。每每遇到这样的雨天,床便变成移动的了。床是上下铺,特制的,很单薄,稍微用点力就会晃动。也没有床板,学校给每个学生发上一块“竹搭搭”,还是镂空的。竹搭搭睡久了还会严重变形,我们这些女生生怕一不小心就漏了下去,掉到地上。班上十几个女生都挤在那间小房子里,一到了寝室,大家都特别兴奋。学校每天晚上规定是9点钟熄灯,大家总是意犹未尽,熄灯后还要叽叽喳喳说好多话,常常被查寝的老师敲门批评警告后,才住了嘴。
那时尽管条件很艰苦,但是我们很快乐。学校的操坪、球场,还有河边的草地都成了我们释放青春精力的地方。到了下午课上完,吃过晚饭后,我们女生便三五成群来到河边的草地上。那时草很青也很茂盛,河滩又宽,随便找个地方一坐,就好像坐在绿色的绒毯上一样,舒服极了。那时男生和女生基本也不怎么交流,甚至有时界限还划得特别明显。于是,草地上总是男生一堆,女生一堆。女生叽叽喳喳地说着心事,偶尔有个帅气的学哥从眼前走过,我们便忍不住多看两眼,随之脸上掠过一丝不易觉察的羞涩笑容。
学校成立的文学社,叫“毛白菜”,给我们提供了一个记录青春岁月的平台。天气晴朗的傍晚,我们文学社的几个成员便会把这块草地当成我们的活动场所,或讨论稿件,或悄声说点体己话。有时说到高兴处了,还会情不自禁地脱口而出一句“啊”的诗词来,随即又因了这一连串并不着调的诗句相互取笑,最后常常会笑作一团。
班主任老师刚从乡下学校调到县城,接手的第一批学生便是我们。老师姓周,当时还只有三十来岁,个子不高,脸上却总是挂着笑容。老师在新邵一个偏远的山村出生、长大,学业完成后又回到了家乡参加工作,有着浓重的家乡口音。在课堂上,他总是千方百计地想纠正自己的口音,可往往不自觉还是会顺口而出。每每此时,我们总忍不住窃笑。对我们的小调皮小捣蛋他从来不生气,只是满脸歉意,仍然将全部的爱和热情都倾注在我们这些孩子身上。
想着想着,泪不由又润了心房,湿了眼眶。尽管岁月的沧桑已布满我的脸庞,但关于校园的点点滴滴却清晰如昨,如那杯溢着香气的清茶,越品越香。
(谢丽英,任职于国网新邵县供电公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