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木水陆之花,很多被人咏颂。而人们对花的喜爱,也各有不同。晋陶渊明独爱菊,最能体现这种情感的是其《饮酒》(其五)里的这样两句:“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是的,五柳先生不愿为五斗米折腰而归田园后,心无旁骛,一身轻松,见东篱下的菊花开了,怎么不高兴?于是弯腰采折,直起腰来,悠然看见南山,心情是何等欣欣然?
美好的事物是能够助人兴致的。来看同样喜欢饮酒、同样爱菊,陶渊明的崇拜者李白的《九日龙山饮》:“九日龙山饮,黄花笑逐臣。醉看风落帽,舞爱月留人。”九月九日,诗人登上了当涂附近的龙山,与好友痛饮菊花酒,那黄色的菊花好像在嘲笑他这个逐臣。黄花笑逐臣,把黄花拟人化,实际上是写黄花的宜人可爱。正因为有黄花在笑,他才越饮越豪放,饮醉了,风把帽吹落也不管,只管对月起舞,忘乎一切。
而对菊花这种本来美好的事物,如果欣赏的时候心情好,那么欣赏者往往会以物自况。白居易的《重阳席上赋白菊》是这样的:“满园花菊郁金黄,中有孤丛色似霜。还似今朝歌酒席,白头翁入少年场。”诗人看到满园郁金黄的菊花中有一朵“色似霜”的,就把那朵“色似霜”的比作“歌舞席”的白头老人,在和“少年”一起载歌载舞。
一个热爱生活的人,如果处在不顺的环境里而不消沉,那么美好的事物,更会激起他对生活的热爱。看看苏轼的《定风波·重阳》,其上阕是这样的:“与客携壶上翠微,江涵秋影雁初飞,尘世难逢开口笑,年少,菊花须插满头归。”苏轼一生屡遭贬谪,但不管贬谪到哪里,他都是达观的。你看,在一个重阳佳节,与朋友携酒登山赏景,即使尘世难逢开口笑,也不悲观。菊花须插满头归,想他归家的路上应是香气缕缕,歌声阵阵的。
古往今来的爱菊者,最具豪情的当属毛泽东。他的《采桑子·重阳》,上阕“人生易老天难老,岁岁重阳。今又重阳,战地黄花分外香”是咏菊的绝唱。
一种事物受到人们的喜爱与赞扬,固然在于其外观,最根本的还在于其内质,从其内质联想到一种精神品质。人们爱菊最根本的原因,还是因为它岁寒犹有傲霜枝。
(黄三畅,武冈市二中退休教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