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3年08月28日

旅人手记

秋风漫山岗

吴艳红

山河已秋。一场凉爽的秋风从太阳岗的河谷涌出,它掠过一丘丘梯田,亲吻着金色的稻浪,冲上了田埂,漫上了山岗。太阳岗就成了一幅浓墨重彩的油画。

太阳岗是个海拔900多米的偏远村庄。它和这里许多偏远的村庄相似,远离了喧嚣。但好像又有那么一点点不同,譬如它高高地挺立于天龙山脚下的一个山岗上,有着一种独凌绝顶的孤傲。站在太阳岗极目远眺,会看见若隐若现的下源水库,会看见从天龙山上绵延而来的成片梯田和蜿蜒的河谷。

秋风的到来,恰到好处地给太阳岗绘上了最浓的一笔色彩。你看,从山岗到河谷,全是梯田。此时金黄色的稻穗,层层叠叠铺满了田垄。一阵风过,金色稻浪如海浪阵阵涌起,从上往下,又从下往上,如此反复,一波又一波。风越来越凉爽,稻浪翻滚,稻香悠长,仿佛在细诉着一年的收成。丰收的气息充盈着整个村庄,欢声笑语在两边山岗回荡。这时的太阳岗,在金色中欢笑,壮丽无比。

风往上走,轻拂着山野树林。太阳岗慵懒地伫立于高岗上,你看它东南方向的卓笔峰,笔一样挺立,呈现出一片端庄而苍茫的青黛色。再远一点,就是被苍翠群峰环绕着的下源水库,它匍匐于群峦之中,如一条若隐若现的发着光的青白色飞龙……此时高岗上的山林,像是被顽皮的风打翻了染料罐,黄与绿相间,黄的是银杏,绿的是竹林;红与灰相衬,红的是枫树,灰的是杉木。或浓或淡,或深或浅,泼墨弄彩,绘制出一幅艳丽的织锦。山林间空地上狗尾巴草随风摇摆,金黄的野菊在草丛中如星星眨着眼。突有暗香袭来,原来是山林边有桂花盛开。

风继续吹,九曲十八弯的水泥公路畔上,车前草、蒲公英都摇身一变,穿上了深黄色的衣服,它们迎着素风,蹁跹起舞。土地里的黄豆、红豆、红薯、花生都相继成熟,引人采摘。最具有吸引力的,是时不时出现在路旁的一蓬蓬茁壮的野生刺莓,此时正枝叶繁茂。或红或黑的果子,在那宽宽的叶片下,散发着诱人的光芒。随手摘下几颗丢进嘴里,那酸酸甜甜的味道,瞬间溢满口腔。这是一种十分美妙的野性与自在的滋味,它独属于太阳岗的秋天。

特殊的地形使得山脉谷地光影分明,一半明亮一半阴影。当太阳越升越高,光影随着山岗缓缓向下移动,如丝绸般温柔地铺满整个山坡河谷。河谷里总有晨雾袅袅升起,秋风徐徐,薄雾如条条云带环绕着梯田,整个山岗变幻成缥缈仙境。山岗上面的天空蔚蓝,白云以温婉优雅的姿势,飘浮移动;星罗棋布的农家小院静立于阳光下,光与色与影晃动,如梦似幻,不似人间。

风轻扣农家院门。牵牛花、紫藤攀爬上房屋旁菜园的竹篱笆,鸡冠花、凤仙花儿开在屋檐下,大黄狗与花猫在堂屋前嬉戏,金黄的玉米晾晒在院子里……如果运气够好,还会看到母鸡红着脸从院边的草垛里下完蛋“咯咯嗒”地欢叫。此时,你若推开院门,迎来的是满面笑容的主人,会热情地请你喝一杯下源水酒。当然,如果你不忙,主人一定会挽留你吃顿农家饭。席间,坐在满是穿堂风的堂屋里,一边吃着腊肉品着水酒,一边听主人细说如今新农村的振兴和一年收成,你会舍不得离去。

太阳无私,山岗伫立,秋风温柔,一切都是那么相得益彰,和谐而温馨。太阳岗是我的家乡,秋风起,想起她,我的心里就盛满柔软与安宁。

(吴艳红,任职于新邵县交警大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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