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夕，是传说中牛郎织女一年一度相会的时刻。古往今来，以牛郎织女的故事为题材的诗词，可谓汗牛充栋。

其中，现存最早的是《古诗十九首》中的《迢迢牵牛星》：“迢迢牵牛星，皎皎河汉女。纤纤擢素手，札札弄机杼。终日不成章，泣涕零如雨。河汉清且浅，相去复几许？盈盈一水间，脉脉不得语。”诗歌叙写的是牛郎织女被银河阻隔而不得会面的悲剧，抒写的是女子与夫君离别的相思之情。也可以进一步理解为，抒发的是有情人不能相守的感慨。

唐代刘禹锡的《七夕》，有“非是人间世，还悲后会遥”之句，为再会之期的遥远而悲叹。唐代罗隐的《七夕》，有“铜壶漏报天将晓，惆怅佳期又一年”之句，惋叹历经一年的等待，相逢的这一夕竟过得这样快。惆怅之外，也应该含有更强烈的情绪。北宋陈师道的《菩萨蛮·七夕》，有“东飞乌鹊西飞燕，盈盈一水经年见”之句，盈盈一水间才准一年相见一次，还那样劳师动众，有不解、质问的意思了。南宋李清照的《行香子·七夕》，有“星桥鹊驾，经年才见，想离情，别恨难穷”之句，慨叹的是有情人一年才相见一次，而离愁别恨是那样无穷无尽，其不满情绪显而易见。

唐代白居易《长恨歌》里有“七月七日长生殿，夜半无人私语时”之句，写的是唐明皇与杨贵妃七夕夜半在长生殿，望牛郎织女星而为之惋叹，盟誓世世代代结为夫妻，永不分离。唐代李商隐《马嵬》中的“当年七夕笑牵牛”，写的是同样的事实。只是一个“笑”字，突出了唐明皇与杨贵妃以为会长相厮守的幸福。

也有人认为，牛郎织女一年相会一次也是幸福的，还有更多的离别的夫妻，不知何年相见，或不知还能不能相见。唐代孟郊《古意》中就有“未得渡清浅，相对遥相望”之句，写的是有些夫妻或有情人，不能相会，只能相望，比牛郎织女悲哀得多了。北宋晏几道《鹧鸪天》中有“当日佳期鹊误传，至今犹做断肠仙”之句，言外之意是，对自己而言，七夕相会的消息是喜鹊误传，没有这回事，“我”至今还因思念佳人而处在断肠之苦中。南宋赵以夫的《鹊桥仙》有“寻思不似鹊桥人，犹自得，一年一度”之句，也是感慨不能像牛郎织女一样，一年一度鹊桥相会。元代张埜的《夺锦标·七夕》中有“恨人间，会少离多，万古千秋今夕”之句，写夫妻或有情人“会少离多”是一种常态。

和情人朝朝暮暮在一起，是奢望。那怎么办？只能自我安慰了。宋代的秦观最会想，看他的《鹊桥仙·纤云弄巧》：“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强调的是“两情久长”，不在乎“朝朝暮暮”在一起。

（黄三畅，武冈市二中退休教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