铭志魏进达
大约在光绪六年(1880)前后,时任陕甘总督的左宗棠为隆回金潭已故老人魏进达撰写了墓志铭。铭文收录在《金潭魏氏三修族谱》之中。
铭文是应魏进达的儿子魏炳蔚之请撰写的。这个魏炳蔚,与左宗棠可有交情了。咸丰末年,左宗棠一开始领兵作战,魏炳蔚就随同他转战豫皖浙闽各省。左宗棠由闽浙总督调任陕甘总督时,特意向同治皇帝上疏,请求选派魏炳蔚赴陇,为其出谋划策、办理官方文书等事务。可见左宗棠对魏炳蔚是何等信任。
从左宗棠所写的铭文可知,魏炳蔚的父亲魏进达,字子莹,是魏源的堂弟。魏源出任江苏高邮知州时,约他前往帮办盐务。魏进达兴利除弊,干练利索,凡事井井有条,受到上下一致称道。可是,当上司准备重用他的时候,他却对魏源说,他对仕途不感兴趣,只想回家去课子教孙。他就这样回了老家。修仁讲义、淡泊名利、自奉朴俭的魏进达,却隆礼师友,被人比作东汉的陈寔和三国时的王烈。
左宗棠写好墓志铭后,魏炳蔚又请太子少保、兵部侍郎曾国荃为其父亲的墓志篆盖,再请在左宗棠幕府共过事的书法家、西安府知府郑子兆书丹。
赏识萧人彦
萧人彦(1830—1886),又名代灿,是隆回县周旺铺杨林萧家人。他从小志向远大,聪敏好学,尤其喜爱读书吟诗,一捧上书本,往往废寝忘食以至通宵达旦。祖母罗氏催促就寝时,他就熄灯上床;等祖母睡熟以后,他又起床诵读。祖母看到如此勤奋好学的孙子,多次高兴地说:“将来能够继承祖业、光耀门庭的,必定是你这个孙儿了!”
萧人彦果然不负厚望,学问长进很快,28岁入了县学,34岁中了举人,44岁考取内务府所属官办学堂之一的景山官学教习。然而,志向远大的萧人彦并不满足于此。由于仰慕一代名宦左宗棠,他不留恋在京城内务府从教的优厚待遇,借游学之机,前去拜访了陕甘总督左宗棠。
左宗棠与萧人彦一番交谈之后,觉得他才识非同一般,特别是他那不同凡响的口才,敢于指摘时弊的胆识,更令左宗棠惺惺相惜。于是,左宗棠向朝廷上了一道奏折,将萧人彦以知县保奏、留甘补用,其实是想将其放在自己身边当幕僚,协理“陇右肃清”事务、主办文教事宜。当时署理甘肃平庆泾固道,肩负平凉、庆阳、泾阳、固原等地军政重任的魏光焘,在平凉重修了毁于战火的“柳湖书院”,向左宗棠请求调萧人彦去担任山长。左宗棠说,让他去担任一个道府书院的山长,怕是有点大材小用。魏光焘说,这个岗位的确委屈了我这位老乡仁兄,但书院重新开办,万事开头难,非大材难当此任。左宗棠只得答应了他的请求。
主掌柳湖书院数年后的一天,左宗棠进京就职路过平凉,专门去书院看望萧人彦。交谈间,左宗棠动情地对萧人彦说:让你屈居这个岗位很久了,跟我一起进京吧!萧人彦为左宗棠的赏识知遇之恩深深感动,但他联想起当初在左宗棠身边,因自己性子太清高耿直,眼里容不得沙子,批评他人不留情面,虽然与左宗棠很合脾气,却为一些同僚所不容,有时也间接地让左宗棠为过难。想到这里,萧人彦说:“左公一片深情厚意,萧某深谢了!但我这人只适合读书,不适合做官,还是让我回湖南读书吧!”左宗棠见萧人彦言辞恳挚,归乡心切,也就遂了他的心愿。
联落游氏家
1988年4月,隆回县文物所负责人袁百千在金石桥镇(原高洲乡)搞文物调查时,听马过桥小学校长陈启常说,他的一位亲戚游永藩收藏了一副左宗棠亲书的七言对联。袁百千便约上陈启常,来到马过桥村游永藩家,征收了这副对联。
说联“落”游氏家,是因为这副对联没有上款,是否左宗棠赠送,不得而知。这副对联的上联是:“有时出敦行芳草”,下联是:“长日临池看落花”。落款“左宗棠”三字,并钤有两枚篆印。
《中国文物报》刊发了游永藩捐献对联的消息后,学术界就联中的“敦”字展开了一场争论。主要观点有三种:一是认为“敦”是“郭”的误写。二是认为“敦”在此读duì,盛黍稷的器具。“出敦”即拿着器具出去收获谷物,与指在家练习书法的“临池”相对。三是认为,“敦”通“屯”,引申为“军营”,“出敦”即“走出军营”。
笔者认为“敦”是“郭”的异写体,并非笔误。因为联语出自唐人戴叔伦《寄刘禹锡》诗中的现成诗句:“有时出郭行芳草,长日临池看落花。”古代有把“郭”写成“敦”的先例,如马王堆出土的帛书。如系笔误,左宗棠应该不会署上名并加盖两枚印章。
(陈扬桂,隆回人,湖南省作协会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