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个人有一张嘴，它的功能除了吃食之外，还有一个更为主要的功能就是说话，与人交流。说话既可能祸从口出，也可能福从口来，因此，说话必须慎之又慎。

胡适先生有一次在宴会中遇到长他十几岁的齐如山先生，没话找话说：“齐先生，我看你活到九十岁决无问题。”齐先生愣了一下说：“我倒有个故事，有一位矍铄老叟，人家恭维他可以活到一百岁，忿然作色曰：‘我又不吃你的饭，你为什么限制我的寿数？’”素来善于言词的胡适先生知道自己说错了话，急忙道歉。孔子说：“言行，君子之所以动天地也。可不慎乎！”所以说，话是不可以随心所欲乱说的。

要说利人利己的话。这样的话既利于别人，又利于自己，两全其美，皆大欢喜。鲁迅先生讲过一则事例：有一人家生了一个男孩，全家高兴极了。满月时抱孩子给客人看，一个说：“这孩子将来要发财的。”于是得到一番感谢。一个说：“这孩子将来要做官的。”于是收回几句恭维。一个说：“这孩子将来是要死的。”于是遭到一顿痛打。前两位客人说的话，既让主人高兴，又使自己免去痛打，利人又利己，虽也许是谎言，但这样善意的谎言能得到好报，何乐而不为？后一位客人说的即使是必然，但在这种场合说那样的话显然是不合适的，既不利己，也不利人，主人不高兴，自己遭一顿痛打。

要说利人不损己的话。有些话虽然对自己没有好处，但对别人有好处，适人之意，但说无妨。助人是一种美德，助人者得人助。齐景公好猎，有一次，一只鸟没打中，齐景公火冒三丈，要处死管鸟的烛邹。晏子请求先列出为什么要杀烛邹的理由再执法，齐景公同意了。晏子声严色厉地申斥：“你知道吗？烛邹你为吾王管鸟，却把鸟管飞了，罪也该死。因为鸟飞了，害得吾王生气，为了鸟的缘故开了杀戒，罪也该死。杀了你倒还罢了，可在诸侯间都以为吾王重鸟而轻人，造成极坏影响，罪更该死。”齐景公听后说：“勿杀，寡人闻命矣！”便收回成命。晏子这一番话他自己并没有直接得到什么好处，但对烛邹来说却是生死攸关的大事，此后烛邹对晏子没齿不忘。

要说利己不损人的话。利己是人的本性，一事当前先替自己打算，这是人的一种本能，无可厚非。季羡林先生说：“对一般人来说，除了为自己着想外能为别人着想的水平达到60%，就算是一个好人。”因此，只要在不损害别人的前提下，为自己着想也在情理之中。不损人是一种基本的道德要求，“害人之心不可有”，如果总想把自己的幸福建立在别人的痛苦之上，那么，总会有“善有善报，恶有恶报”的一天。《清稗类钞》记载：纪文达体肥而畏暑，夏日汗流浃背，衣尽湿。时入直南书房，每出，至值庐，即脱衣纳凉，久之而后出。高宗闻内监言，知其如此，某日欲有以戏之。会纪与同僚数人，方皆赤身谈笑，忽高宗自内出，皆仓皇披衣，纪又短视，高宗至其前，始见之，时已不及着衣，亟优御座下，喘息不敢动。高宗坐二小时不去，亦不言。纪以酷热不能耐，伸首外窥，问曰：“老头子去耶？”高宗笑，诸人亦笑。高宗曰：“纪昀无礼，何出此轻薄之语，有说则可，无说则杀。”纪曰：“臣未衣”，高宗乃命内监代衣之，匍匐于地，高宗厉声继问“老头子”三字何解。纪从容免冠顿首谢曰：“万寿无疆之为老，顶天立地之为头，父天母地之为子。”高宗乃悦。纪晓岚能言善辩，伶牙俐齿，既解除了自己的困窘，又没有损伤任何人，堪称语言大师。 （作者系市委办退休干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