端午节晨起,惊闻刘畅觉老先生于前一晚驾鹤西去,我的眼泪奔涌而出,如烟往事也随即浮现在眼前……
和刘畅觉先生“相识”,是在2018年。其时,我创办《乡土邵东》订阅号不到一年,在试着写“乡土记忆”方面的“豆腐块”。我不知他通过什么途径,在何时关注了我。直到他在《挖红薯》一文后留言:“只有曾经沉浮于农村的过来人,才能读懂《乡土记忆》中的个中三味……”一了解,才知道他是邵东文学界的前辈,涉猎面广,著作等身。他低调、谦逊,为人处世方面有口皆碑,我不禁有了强烈的想去拜访他的念头。
因为种种原因,这个念头直到2020年才在机缘巧合中实现。那年9月,罗才华老师主编的《蒸阳星火集》在邵东举行首发式。我有三篇拙作刊录其中,有幸参加了首发式。筹办具体事务的周理民副主编想请刘畅觉老先生参加,只知道他住廉桥镇双义村,不知道具体地方。这一点,倒难不倒我。因为我曾在廉桥镇工作过四年多,且在该村所在的片担任过两年的片长,所有的院落都走过五遍以上。
驱车赶到时,刘畅觉老先生早就站在家门口的公路上等我们了。清瘦的他满脸阳光地边往上迎,边连声说着辛苦了和欢迎之类的话。“我陪你们这些书虫到我书房看看!”简短的寒暄后,一杯茶还没喝完,他就像知道我们的心事似的,领着我们往楼上走,边走边说,“你们第一次大老远跑来,我住在乡里,没有准备礼品相送。只得送书,你们每人任选两本带走。”临走时,他还非要分送一套香港回归纪念币给我们。我们空手去,满载而归,羞得恨不得找条地缝钻进去。
第一次和刘畅觉老先生彻夜长谈,是我们2021年随邵东散文学会去边城采风时。住宿登记时,我俩不约而同地邀约同住。那一晚,我俩从《乡土邵东》聊起,聊了许多许多。他提出《乡土邵东》不能只拘泥于“乡土记忆”,否则很容易陷入死胡同,还对我的行文进行悉心指导……
两天的边城之行,我可以说是满载而归。回来后,我写了《对话边城》一文。他看到后,第一时间就打来电话,说“写得好,有灵气”,勉励我多看书,勤琢磨,“形成自己的语言和风格”。此后,每次采风或座谈会,我俩只要参加,都会坐在一起聊个不停。他逢人就笑眯眯地介绍我:“这是我的‘忘年交’!”
今年清明节前夕,部分四野子弟前往邵东祭奠在衡宝战役中牺牲的烈士们。刘畅觉老先生(其父亲是四野158师的)抱病(我们事后才知道)拟定祭文,参加活动。在迎接四野子弟的晚宴上,刘畅觉老先生见到我,一如既往地高兴。因为人多事杂,我们只简单地寒暄了几句。我做梦都没有想到,这次见面,竟成了我俩的永别!我是在他过世后才听人说,他到医院检查时,发现是癌症晚期。他怕年迈的母亲和需要照顾的妻子担心和着急,一直瞒着她们。
我得知他住院,是在“五一”节后。我想去看望他,他死活不同意,说是小毛病,过几天就可以出院了。要我等他好了,去他家去玩;到时在他家看几天书,再送一整套他写的书给我……
刘畅觉老先生曾向《乡土邵东》订阅号投过六次稿。每次投稿,他都十分慎重,看了又看,改了又改,生怕存在“潜在危险”连累我。我将读者的赞赏费转给他时,他不肯收,要留给我做运营经费。再三劝说,他才勉强同意收下,要我下不为例,将赞赏关了。除此之外,他还在许多场合,明里暗里地向人推介我。
6月25日早上,刘畅觉老先生出殡。这天一直下着泪雨。因工作原因,我没有去送他最后一程。
(周志辉,邵东市作家协会会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