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3年07月05日

文本细读

烈酒般的文字,烈火样的情怀

——周光辉散文赏析

周晓波

虽然久仰大名,但直到20世纪90年代初,才有幸同周光辉相识。他给我的第一印象非常深刻,像尊弥勒佛,打着“哈哈”,使人如沐春风。从此文人相亲,成为朋友。

“哈哈”、文章、酒,是光辉的三绝。“黑云压城城欲摧”的矛盾冲突,在他的“哈哈”面前烟消云散;“剪不断,理还乱”的人际纠葛,在他的“哈哈”声里霁月光风。他的父亲十分严厉粗暴。30岁生日,身为中学教导主任的光辉,还挨了父亲重重的一记耳光。外公却与父亲截然相反,总是和风细雨、循循善诱。在刚柔相济、宽严互补的家风熏陶下,光辉形成了“与人为善”的性格。他在《父亲的耳光是天赐的惩戒》中写道:“父亲的粗暴和外公的和善所形成的鲜明对比,让我们在反感父亲的同时,更主动地学会了友善,更深刻地体会到尊重人的重要和可贵。”不管工作多繁忙,压力多大,难题多棘手,光辉总是乐呵呵的,哈哈连连。而这决不是圆滑、更不是乡愿,而是饱含了大度、宽容、达观、坚韧,以及“己所不欲勿施于人”的人生智慧。

光辉朝乾夕惕,总是挤出时间来读书,儒家经典、教育理论、文学艺术,无所不读。其作品引经据典、旁征博引,书卷气息弥漫,说明“格物致知”的功夫下得足,“众物之表里精粗无不到”。其文字思想深刻,见解独到,感情真挚,底蕴厚重,昭示“正心诚意”的修炼扎实。读他的文章,会收获多姿多彩的别样风光,上至圣贤、下至愚騃、微及豚鱼……

古往今来,酒与文人骚客结下了不解之缘,一部文学史,弥漫着浓烈的酒香。光辉的父亲嗜酒,光辉得到了“遗传”。光辉到底有多大的量,没有确切的说法,反正他从来不曾醉过。

光辉有“新宁第一笔”的美誉。年纪轻轻,就在报刊发表了大量的作品。24岁那一年,他被邀请参加由《中国青年》杂志社组织的改稿会,来自全国14个省的14位风华正茂的青年相聚河南确山。新宁有众多摇笔杆子的,唯有光辉摇出了水平,摇出了气韵,摇出了属于自己的一片天空。当然,也有不服气的,认为光辉写“八股文”,为领导抬轿子,“第一笔”当之无愧;文学作品就不一定,值得商榷。这是没有认真读过其作品的缘故,特别是他的系列散文。如果认真细读,不服只怕不行。

一张旧木桌,摆着两杯米酒,一碟花生米。光辉和一个蓄着鲁迅式胡子的人边喝边谈,不时发出会心的爽朗的笑声。这个人就是老海。光辉在《酒客补记——不老的老海》中,用饱含深情的笔墨,怀念他的好友。老海笔名季娄,取意为“有禾有米有子有女”,还寓含着纪念鲁迅的意思。我久闻其名,却缘悭一面。值得庆幸的是,老海从光辉的文章里血肉丰满地走到我面前。老海衣袋里常带着一张餐纸,包着一根牙签,每次用餐后,讲究地用餐纸擦过嘴,然后很优雅地用牙签剔牙。剔完牙,又小心地用那张擦过嘴的餐纸包好用过的牙签,收进自己的衣袋。一个清贫、儒雅、节俭的老海跃然纸上,呼之欲出。光辉和老海的感情,用新宁话说是“砍脑壳共头”。光辉发表在《湖南日报》的处女作《当呼救声传来的时候》,以及在《邵阳日报》副刊、纯文学期刊《沃野》上发表的大量作品,都是老海指导修改的结果。光辉加入市作家协会,组建家庭,都是老海的推荐与撮合。去韶山住宾馆时,老海坚持让光辉睡床上,自己睡地毯。这是多么真挚的人间真情啊!

命运无常,老海得了癌症,但他笑对生活、笑对命运、笑对死亡。面对病榻上的老海,光辉泪流满面……老海走了,出版一本文集的人生最大心愿,因家境贫寒落空。光辉以泪为墨,作此长文,祭奠老海,让每一个步履蹒跚的文字人热泪横飞。

因为光辉的文字,崀山有了体温和性情,变得更诗意、更鲜活。《崀山——湘西南的香格里拉》,是具有磅礴气韵和审美高度的一篇雄文。将崀山“天然景观与人文景观相辅相成,集雄、奇、险、峻、秀、幽于一体”的美景,以及“香格里拉”阳刚和阴柔之美交融揉合,有序无序的美学境界,全方位、立体式展示出来。光辉眼睛里,山水不仅是山水,常有“万不得已者在”。

光辉乃性情中人,情场杜鹃啼血,酒场冲锋陷阵,事业春蚕吐丝,为人诚恳守信。“必有真血性然后有真事业,即然后有真文章。”其散文题材广泛,亲情友情爱情山水时事无所不有。风格多样,深邃平易粗犷细腻凝重飘逸千姿百态。笔法摇曳,叙述干净利落,议论大气磅礴,描写生动形象。然而,不论其题材、风格、笔法差异多大,都有一个共同的特色,就是文字浓烈,好似美酒佳酿;情感激荡,堪比烈火燃烧。

(周晓波,新宁人,湖南省作家协会会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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