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前的一小块地,我种上了“水果黄瓜”。端午节前夕,黄瓜挂满藤蔓,每个都长得碧绿碧绿的,身上有小硬刺;有些透过围墙探出头,像一个个“小调皮蛋”,煞是喜人。邻居要我介绍下种植经验,我思索半天说不出几句话。播种时,收集两只兔子拉的“巧克力”用来做底肥;发芽后,拔拔草,浇浇水;长出枝蔓后,做了两层竹架,让每片黄瓜叶子都能舒展开来,充分接受光照。可能我是农村老人说的那种“带菜”的人吧,我没有施一粒化肥,也没有喷一滴农药,我种的黄瓜是妥妥的绿色有机蔬菜。
拥有一块菜园的那种乐趣,种过菜的人才能深深体会。当黄瓜藤开始开花时,我下班后就过来瞧瞧。搬根小矮凳,或坐或站,从第一棵开始数,一朵花、二朵花、三朵花……来了几只小蝴蝶,眼光又追着它们,看它们贪婪地吮吸着花蜜,小肚子一张一弛,忙碌不已。恍过神来:“呀,刚数到第几朵啦?”又从头开始数。天渐渐暗淡下来,两个小时眨眼功夫就过去,心里是相当的空灵和宁静。
摘一根嫩嫩的黄瓜,放衣服上擦几下,一口咬下去,“嘎嘣嘎嘣”脆。细细咀嚼,黄瓜的清香中带点甜味,夹杂着阳光的味道。天气热时,做个醋溜凉拌黄瓜,解暑又解渴。
“妈妈,要不做点酸黄瓜?”儿子想换种口味。说干就干,从邻居那找来酸水引子,再烧了点开水,放凉后一起倒入玻璃坛子,加适量盐和冰糖。黄瓜洗干净,没入水中,盖好,在盖子周围放一圈水密封几小时即可。
儿子下课后就回来看看坛子,有几次忍不住想开盖,被我发现后,他不好意思笑了笑(像极了小时候的我)。思绪飘回了从前。小时候,家里穷,没有零食和水果,每天能填饱肚子就很幸福。那个时候最祈盼的是初夏季节,地里有黄瓜、豆角……放学后,书包一扔,就飞跑到地里。菜园里刚浇了粪水,新摘的黄瓜放衣服上一揩就入了嘴,还来不及尝味道就入了肚。豆角,还来不及长大,就被生吃了。摘了玉米,不敢拿回去吃,和小伙伴偷偷捡了点柴火,找个隐蔽的地方,烤着吃。还没熟透,顾不得烫,一口咬了一大块,直咽下去。小伙伴一把抢过去,连玉米棒芯都咬掉吞入肚子。吃完后,满足地摸摸肚子,打了个饱嗝,香气四溢。那香味,现在回想起来都流口水。两个人,望着对方嘴角边的炭黑(我们像两只偷吃的“小花猫”),捂着肚子笑出了眼泪。
有次老妈趁我们去学校时,从外婆那拿回些黄瓜和豆角,放入酸水坛里。第二天放学回来,老妈想做个酸黄瓜菜。刚把酸黄瓜拿出来,还没切开,被我们兄妹几个抢光了。不过瘾,然后我们翻坛子,里面的黄瓜、豆角被我们横扫干净。老妈一边心疼地看着我们吃,一边骂我们“饿死鬼投胎”。从那以后的很长一段时间,酸坛子像有魔法似的,总能在我们放学后给我们小惊喜,除了黄瓜、豆角,还有刀豆、荠头、萝卜……
翘首以盼几小时后,终于可以开盖了。酸水味弥漫着小屋,儿子迫不及待地把手伸入坛子,捞出一根黄瓜,一口咬下去:“酸酸的,甜甜的,脆脆的,好吃。”第二天再吃,就吃了几囗,放一边不吃了。我尝了几口,味道还是酸脆酸脆的,开胃过瘾,但感觉就是少了点什么。
(袁智云,邵阳县长乐乡中学教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