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月其迈，岁律更新。”转眼间，女儿初中快要毕业了。

那一年，女儿八岁。一天，心力交瘁的我感冒了，身边唯一可以依靠的只有女儿。昏昏沉沉的我躺在床上，想到自己坎坷的人生，伤感的情绪淹没全身，眼泪像打开的水龙头，哗哗往下流。女儿虽然年幼却不无知，她拿出纸巾揩着我的泪水，柔情满满地说：“妈妈，妈妈，我会照顾您的。”握着女儿柔嫩的小手，看着她焦急担心的脸，我把泪水强咽了下去。女儿端来她熬好的白米粥，看着我一口一口往嘴里送。她也端来一碗，坐在床边慢慢地喝。我们母女相视一笑，似乎在最平淡的白米粥中，品出了世界上独一无二的美味。

女儿虽然年幼，但煮饭、扫地、洗碗等家务活样样都被我教会了。喝完粥，我躺在床上闭目养神，女儿学着我平时照顾邻居奶奶的样子，先摸摸我的额头又摸摸自己的额头，看看是否发烧，然后把我的被角压紧。她没去看电视，也没出去玩，而是拿了一本书，静静地坐在床边的靠椅上，看会儿书又瞄一眼床上的我。橘黄的灯光涂抹在墙壁上，显得温馨柔和。窗外吹来几丝凉风，月光的清辉斜照进来，抚摸着女儿疲倦秀丽的小脸。

闲暇时光我喜欢看书，有人喊我打牌时，我就调侃式地回绝：“只有读书可以忘记打牌，只有打牌可以忘记读书。”我也喜欢跟女儿讲书中的故事，《妈妈的账单》这个小故事对女儿触动很大。故事讲了一个叫彼得的孩子帮家里做了点事，就给妈妈开出一个账单。母亲欠她儿子彼得如下款项：取回生活用品20美分；把挂号件送往邮局，10美分；在花园帮助大人干活，20美分；彼得一直是个听话的好孩子，10美分。妈妈看完账单后，也开了一个账单。彼得欠她母亲如下款项：在家里过的十年幸福生活，0美分；他十年中的吃喝，0美分；他生病时的护理，0美分；为他一直有一个慈爱的母亲，0美分。最后，彼得羞愧难当。女儿听了这个故事后，母爱的营养、文字的香味全都浸泡到女儿心里去了。

那年，她十一岁。女儿被评为市优秀少先队员，进了初中重点班。假期的教室空荡荡的，只留下一堆废书和作业本。我把女儿喊来，告诉她准备把这些废纸卖掉，卖的钱算她自己挣的零用钱。女儿听了，欣然同意。她借来小板车，拿来几个蛇皮袋。我们把书一本一本往袋子里塞，可是那些书很不老实，伸胳膊翘腿地在袋子里鼓出很多角。无奈，我们只好拉住袋子口，用力往下跺。好不容易把书装完，脸上的汗水和灰尘已把我们涂抹成大花脸。顾不得休息，我和女儿奋力把书抬下楼装上板车。

我们轮流推着板车往废品收购站走去。一路上不断有人向我打招呼，也有人用怪异的目光看着我们，我们坦然一笑。花了一上午时间，累出一身臭汗，只换来了40元。可劳动的意义，女儿的收获，岂是区区40元所能衡量的？

（李云娥，邵阳县人，湖南省散文学会会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