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3年05月09日

思想者营地

广博与精深

汪 翔

一个人的视野决定其人生格局,正如登山,登得越高,望得越远。那么开阔的视野从何而来,答案在广博。唯有广博,才有放眼世界的眼光。唯有广博,人生才能远离狭隘和局促,才能坦然与从容。人生如何才能达到广博的境界?那就是博览群书。

书籍是知识的载体。只有博览群书,才能了解各种信息,学到各种知识,增进智慧,开阔视野。东汉王充《论衡·别通》说:“人不博览者,不闻古今,不见事类,不知然否,犹目盲、耳聋、鼻痈者也。”王充认为博览与否影响到识见深浅,人若不博览群书,就不能通晓古今、识别事物、分辨是非,就会目不见青黄、耳不闻宫商、鼻不知香臭。历史上凡有建树的学者和思想家,几乎都是广览博闻之士。王充就是博览群书的代表。诸葛亮《诫子书》中说:“夫学须静也,才须学也,非学无以广才,非志无以成学。”诸葛亮也并非天生智者,他杰出的才能正是依靠不懈地学习获得的。诸葛亮通过广泛涉猎和潜心钻研,不但熟知天文地理,而且精通战术兵法。南北朝诗人庾信“博览群书,尤善《春秋左氏传》”。韩愈“少好学问,自五经之外,百氏之书,未有闻而不求、得而不观者”。王安石《答曾巩书》自述:“自百家诸子之书,至于《难经》《素问》《本草》诸小说,无所不读;农夫女工,无所不问,然后于经为能知其大体而无疑。”充分的学习、丰富的积累,是增长知识、增长阅历、增长能力的必要途径。广博之后,才能总结归纳,提炼规律,融会贯通,厚积薄发,在不同领域中自由穿行。

读书不仅要广博,而且要精深。要培养深层次的思辨能力,需要具备两个必要条件,一是足够宽广的知识面的支撑,二是能够从各方面获取的信息中吸取并总结得出自己的论点。

人不广博,肯定不会精深;人虽广博,也未必一定精深,这其实涉及读书方法的问题。南宋陈善《扪虱新话》道:“读书须知出入法……见得亲切,此是入书法;用得透脱,此是出书法。盖不能入得书,则不知古人用心处;不能出得书,则又死在言下。惟知出入,得尽读书之法也。”意思是,读书要知入知出。入,就是读进书中去,读懂吃透;出,就是从书中跳出来,灵活运用书本知识解决实际问题。“入书出书”读书法,其实就是灵活读书法。宁可读书死,不可死读书。博览而不思,这样读书,越广博越肤浅,与真正的精深南辕北辙了。博览群书还要重视消化,去其糟粕,取其精华。

丹麦有句谚语:“聪明的人接触各种知识,但要从精深当中去认识世界。”鲁迅先生治学既广博,又精深。他年轻时,在规定的功课之外,天文地理、花鸟虫鱼相关的图书,无一不读。鲁迅在《致颜黎民》中说:“只看一个人的著作,结果是不大好的:你就得不到多方面的优点。必须如蜜蜂一样,采过许多花,这才能酿出蜜来,倘若叮在一处,所得就非常有限、枯燥了。”当然,鲁迅认为博览不是随心所欲地乱看一气,“在博的基础上,要逐渐抉择而入于自己所爱的较专一的一门或几门。读书无嗜好,就不能尽其多。不先泛览群书,则会无所适从或失之偏好。广然后深,博然后专”。这一门精通了,就能起到触类旁通的作用,对掌握其他方面的知识也是有用的。

譬如建一座现代化的大厦,广博相当于打地基,精深相当于竖高楼。地基越牢固,楼层才能盖得越高。地基不牢靠,而想竖高楼,岂不谬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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