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北风怒号。树木不停地发出怪异的声音,像在哭诉,像在嘶鸣。风横扫着大地,不放过任何可以偷袭的目标。
在一座破旧低矮的茅屋前,一个白发苍苍,只穿着两件单衣的老头正费力地拉着一辆装着炭的车。车上的炭堆得像小山一样高。老人是一个伐薪人,为了养活自己和患病的老伴,不得已以卖炭为生。
他每天拖着树枝回家,然后把树枝用刀劈好,再一根根塞进烧炭的窑洞里。通常,烧好十斤炭要花费好几个小时,如果火候不对或树枝不合适,烧出来的只是些碎渣罢了。老头的手已经没有一丝白净的地方了,脸也常常是黑乎乎的,像抹了黑色颜料般。
他拉着炭车,一步一步小心翼翼地从山上下来。当抵达宽阔平坦的道路时,天已经大亮了。他的脸涨得通红,口中不停地喘着粗气。他抬头看了看天,自言自语道:“这天呐,要是更冷些就好了。”老天似乎听从了他的诉求,突然,一片洁白的雪花落到他的脸上,带来阵阵寒意。一片、两片、三片……雪花争先恐后抢着从空中飘下,不到半个小时,竟覆住了地面。一个趔趄,他重重地摔到地上。单薄的衣服已抵挡不住风的肆虐,他缩了缩身子,开始不住地颤抖起来。
他终于进城了。
口袋里还有一个被压扁的窝窝头,他狼吞虎咽地吃了起来,来不及咀嚼,便已经咽下了。他把车停在城南的墙边,吆喝起来。路人来去匆匆。他靠着城墙坐了下来,暂时歇息。
忽然,两位穿着官服的差吏骑着马,挥动着鞭子,朝这边走来。他们东瞧西看,厚重的衣服把他们裹得像粽子一样。他见了,连忙起身拉着车想走,不料两位差吏已经朝他走来了。
“老头,你这车炭怎么卖啊?”“五十……文……一斤。”他低着头,不敢直视差吏的眼睛。差吏看了看炭,漫不经心地说:“五文一斤吧。”“大人,五文未免太少了,能不能再涨一些啊?小的也要一条活路啊。”他小心翼翼地回答。“老头,这也不是我说的算啊,上头怎么说,我也管不了啊。”说着,一个差吏做了一个往空中抱拳的姿势。
“不卖。”他拉着车正要走。“你这老头,非要敬酒不吃吃罚酒,那就别怪我不客气了!”说着,差吏拿着鞭子用力往老头背上狠狠一挥。百姓围了过来。差吏用鞭子指着周围百姓,慌忙地说:“看什么看!活得不耐烦了吗?我命令你们马上给大爷散了!”大家指指点点,却也只好各做各的事去了。
这时,差吏不知从哪里掏出一道“圣旨”,一本正经地说:“命卖炭翁立刻将炭上交朝廷。”还补充说,“我远房表哥可是皇帝跟前最亲近的人!”老人只好捡起地上的铜钱,留下炭车,慢慢地往家走。眼泪,湿了一地。
宫中贵妃慵懒地躺在床上,吃着奴婢送来的莲子汤,嘟囔着:“这里怎么这样冷?你们是干什么吃的,竟敢这么怠慢本宫!”正在往火炉加炭的奴婢吓了一跳,炭撒了一地。
(指导老师:陈格格 肖映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