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瞻(苏轼字)好学,弥老不衰。”从七岁始,苏轼在天庆观读,在栖云寺读,在华藏寺诗;从父母读,从张易简读,从刘巨读;职余读,谪居读,老惫读……他在《送安惇秀才失解西归》一诗中言:“旧书不厌百回读,熟读深思子自知。”意思是书读百遍,其义自见。他认为:读过的旧书要一遍遍地诵读,只有读熟了,你就会自然而然地明了其中的意思。“腹有诗书气自华”,是苏轼读书名句,认为读书能改变一个人的精神面貌与气质。
苏轼与人论“作文之法”时,说到“读”之用:“作文先有意,则经史皆为我用”,因为“天下之事,散在经子史中”。年轻时,他就坚持不死读书,也不读死书,以“读而致胜乃可贵”。
博览群书的苏轼,对《汉书》情有独钟。谪居黄州时,朱载上到访,东坡先生完成“日课”后始出见,甚表抱歉。朱问:“适来先生所谓日课者何?”东坡说:“抄《汉书》。”朱说:“以先生天才,开卷一览,可终身不忘,何用手抄也?”东坡说:“不然。我读《汉书》,至此已做了三通手抄了。初则一段事抄三字为题,次则两字,今则一字。”他让人拿来抄册,任朱随指一字,便诵出相关段落,数百言而一字不差。连指几字皆然。朱喟叹曰:“先生真谪仙才也!”他这种创造性的读书方法,亦非常人可仿效。
元祐八年,58岁的东坡先生为18岁的皇帝宋哲宗赵煦侍讲时,“现身说法”地讲述了自己由浅入深的读书经历:“臣等幼时,父兄驱率读书,初甚苦之;渐知好学,则自知趣向;既久,则中心乐之;即有乐好之意,则自进不已。”他这种由被动变为主动学习的精神,是读学有成的强有力保障。
谪居海南的岁月,东坡是与陶渊明、柳宗元一起度过的。他说:“最喜读陶渊明、柳子厚(柳宗元字)二集,谓之‘南迁二友‘。”不但读,而且作,其“于渊明之诗,无首不和”。儋州名士黎子云家有柳宗元的书,东坡先生常造访黎家借阅,“尽日玩诵,一日遇雨,借笠屐而归”。
谪居黄州时,东坡先生曾手抄《金刚经》,又曾为庞安常《伤寒论》作序;自海南还,夜宿曹溪,则手不释《景德传灯录》。体验到了“观书之乐”的东坡先生,“夜常以三鼓为率。虽大醉,归亦必披展,至倦而寐”。
其读《周易》《论语》而得“道”:“道家者流,本于黄帝、老子,其道以清净无为为宗,以虚明应物为用,以慈俭不争为行,合于《周易》何思何虑、《论语》仁者静寿之说,如是而已。”他一再遭贬期间,其“覃思《易》《论语》,大有所得,发为文字,洋洋乎”,而有《易传》《论语说》。其被贬儋州间,读《尚书》而作《书传》。
东坡先生一生好读书,“平生无所嗜好,以图史为园圃,以文章为鼓吹……不见老人衰惫之气”。读书,让东坡先生成为诗文书画皆精的一代大文豪。
(刘绍雄,武冈人,湖南省作协会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