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3年02月06日

◆乡土视野

野果杂忆

曾彩霞

空闲时候,我喜欢与朋友们去郊外游玩,不仅流连乡间的青山秀水,也钟情那些来自大自然恩赐的山珍野果。每次当我在山路边、涧水旁,邂逅一树或一丛山月泡、羊奶果或其他野果的时候,总是忍不住摘下些放进嘴里,仔细品尝它们的味道。尽管那滋味,远不如市面上那些五颜六色的水果那么香甜,有的甚至还有些苦涩,但我依旧对它们爱不释手。正是这样的味道,曾经慰藉了我贫乏的童年,陪我度过那些饥荒岁月。

早春时节,春寒料峭,后山上山茶树新长的嫩叶,有的就被寒风速冻成叶片肥厚、质地细腻、呈白色或微红的茶耳,这可是我们的最爱。约上同伴,寻找那些色泽光亮、雪白如玉的茶耳,用不着清洗就直接塞进嘴里。茶耳清香微甜,酥松可口,浸润心肺,那滋味不亚于现在吃上一个香甜的雪梨。

在山茶树开花的季节,一朵朵洁白的山茶花怒放枝头,引来无数蜂蜜的青睐。这些被蜜蜂亲吻过的花朵,犹如一只天然的蜜罐,有蜂蜜为我们无偿留下的蜂糖。随手从身边扯上一根蕨科棘,去掉其中的芯条,做成一根空心管。将空心管一头含在嘴里,一头对准山茶花花蕊,用力吸取蜂蜜。越吸越来劲,有时吸得嘴巴酸胀,仍乐此不疲。要知道,那是我们儿时所能得到的上等的蜂糖浆啊。

春末夏初,是一年中野果最多的季节,三月泡、羊奶果都在这个时候成熟。只是我们那里的山小得不成样,树木也不多。山上能长三月泡、羊奶果的地方,早就被我们这些小伙伴们熟记于心。每年还不到果实成熟,我们就在其周围转悠了。只要一发现果实由青变黄,它们就会被我们塞进嘴里,吞入肚中。尽管它们的果粒鼓胀得还不饱满,味道青涩得让我们张不开口来,我们还是吃得津津有味。

就在我们眼巴巴地守着三月泡、羊奶果成熟的时候,此时山里另一种野果正在开花,它就是“地葡萄”。地葡萄不同于葡萄,它的茎匍匐在地面,叶子椭圆形,小而厚实,叶片的经脉刀刻似地明显。花五瓣,呈淡红色或淡紫色,形状像单瓣牡丹,黄色花蕊,生长于山间阴凉潮湿处。花开季节,山中的地葡萄用各种不同的几何图,绣着花朵随意地铺在地面,点缀着山色,也装点了我们单调的童年。它的果实圆圆的,两端扁平,像一只小鼓。成熟后颜色呈紫红或紫黑色,表面有许多肉刺,却不扎手。汁多肉厚味甜,是一种很好吃的野果。说也奇怪,这么好吃的野果,我们对它的美味却没有表现出太多的热情,只有实在口馋又忍不住它色与味的诱惑,才摘食它们。吃完后满嘴乌紫,很容易被大人知道,还会引来一番数落。大人们告诫我们,地葡萄生长于地面,它的果实容易被毒物感染,为防万一而不允许小孩们自行采食。这种说法我倒也信,有好几次我就看见过在它的茎叶上,挂有不明动物的唾沫。

到了秋天,山上的“糖葫芦”就是我们的吃食对象。成熟后的“糖葫芦”黄中泛红,满身都是刺,一不小心就会扎伤手指,全没有地葡萄那样良善。但它甘甜的滋味,还是让我们欲罢不能,铤而走险。我们极其小心地将它们摘下来,丢在地上用鞋底磨蹭几下,将上面的硬刺磨平。砸开果实,挖掉果核及里面的绒毛层,即可食用。由于这种果实吃得有点冒险又过于繁琐,我们一般吃得不多,只专挑那些个儿大、品相好的解解馋。

初冬,我们就在山中寻找一种叫“鸡拔腿”的植物,缘于它的根长得像弯弯扭扭的鸡腿而得名。它的叶子的正面是青绿色,背面却是灰白,有毛茸茸的感觉,叶边锯齿状。它的根生长在土里,粗细不一,粗的有手指般大,里面淀粉居多,粉中带甜,鲜嫩可口,有吃莲藕的感觉,里面竟还有一点鸡肉的味道。那个时候我们只要空闲,就会扛着锄头,满山去刨食这种免费的零食。

现在每每回想起这些过往,总会使我生出无限的感慨来。虽然那时我们清贫,但依旧与快乐并行。

(曾彩霞,武冈市作协会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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