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2年11月10日

爷爷的草木人生

邵阳市第二中学564班 陈小忻

每每爷爷斜躺在沙发上看电视,不一会儿便歪了头,迷迷蒙蒙睡着时喃喃道:“介凡(奶奶的名字)没享到福,走得太早了……”我不禁鼻头一酸,默默为爷爷盖好薄毯。

爷爷命途多舛。小学时因母亲重病,无奈辍学两年回家干活;高中报考空军,因一些原因被刷了下来;大学临毕业,又因人际矛盾被从长沙调至邵阳……但爷爷从未有过一丝抱怨,始终保持一颗纯真良善的心,始终向前看。在朋友遭遇困境时,他总是最先伸出援手;在家中勤劳能干,对晚辈关爱有加,从不摆长辈架子;在工作上恪尽职守,兢兢业业。

不断探索新事物,敢于尝试,不因一时的困难而放弃,是爷爷教会我的人生真谛。我小时候活泼好动,爷爷便常常带我荡秋千、耍空竹、骑单车,甚至教我爬低矮的栏杆,锻炼我的身体协调能力。我觉得自己现在身体素质不错,很大程度上得益于爷爷的调教。记得我上幼儿园时,有一次上车,脚没站稳,摔了一跤。当时爷爷正好用相机记录下了这一刻,见我人仰马翻,他非但没有赶紧过来扶我安慰我,反而举着相机站在一旁哈哈大笑。笑完后,鼓励我自己站起来,大胆踏上车。

当爷爷该享天伦之乐时,命运却再一次给他以沉重打击。2010年,奶奶因病医治无效去世。随后的六七年,是爷爷心情最阴郁的时期。老伴的离世,身边朋友不多,加之我与父母分别因学习与工作大部分时间不在家,爷爷绝大部分时间都是一个人熬过来的。好在伯爷爷在长沙与他视频聊天,能宽慰他愁郁孤单的心。

我那会儿正处于叛逆期,情绪焦躁,对谁都爱答不理。爷爷说我浪费粮食,浪费水,我扭头就跑,还臭着脸顶嘴。爷爷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你现在跟在广东龙川时相比真是差得远!”我更赌气,让爷爷别再提小时候的事来压我。可我不清楚那段日子对爷爷的重要意义。我们祖孙三人在广东小住的那半年,是他这辈子最幸福的时光。我与他老人家对峙,然后沉默回房。那时的我竟愚蠢到自以为大获全胜,殊不知让爷爷伤透了心的我,已然一败涂地。

我初二那年,爷爷进行了一次膀胱结石手术。那段时间父母一下班就往医院跑,家里只留我一人,我才真切感受到奶奶去世后的几年里爷爷的心境了。空气被滴答滴答恼人的时钟声充斥,静得可怕。连着几日夜里,我梦见爷爷走了,骤然从床上惊醒,在空调房里竟也冷汗如雨。

近几年因升学压力,每天早出晩归,在家里同爷爷话讲得也少了。一次,我偶然听见爷爷悄悄问爸爸,说我怎么不喜欢同他讲话了。我心感愧疚,从此每日回家都必与爷爷聊上几句,出门时也必道一声别。每天晚自习回家,月朗星稀,街道寂静,我还在楼道走着的时候,能以足音辨人的爷爷听到我的脚步声便悄悄把门打开,喊我的小名,我迅速回应爷爷。一进门,爷爷便接过我的书包,一面问我今天学习辛不辛苦,一面轻轻关门。亲人的关心,是舒缓一日疲惫的良方。

家里有一张2008年的老照片。照片拍摄于腊月的一天,我和爷爷奶奶坐在沙发上,烤着火。我坐在他们中间,双眸澄明,脸蛋通红,笑容漾出了镜头。

(指导老师:向前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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