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部优秀的纪实文学作品,应该既有充足的历史信息,又有动人的文化情怀,还要具有鲜明个性特征的人物形象,这样才能震撼人心,深入人心。
纪实文学,顾名思义,是指记录现实生活或历史中的真实人物与真实事件的文学作品。它有两大特点,一是纪实性,二是文学性。纪实性表明,这种文体的核心是真实,这需要创作者亲历或采访,以及对现有历史相关文献有深刻理解。这种理解,并非仅仅是熟悉作品所涉及的历史片段,更重要的是,要对更广阔的历史面貌和更深层的历史逻辑有着清晰的把握。文学性则代表它需要具有文学作品的要素。纪实作品不是肤浅的、通俗化了的历史资料,不是揭秘式、猎奇式的文字呈现,而是一种个人化的艺术性创作。创作者需要对自己所选择的历史事件、历史人物进行个性化、艺术化的展示,通过文学的表现形式,将史料的真实转化为艺术的真实。简单地说,就是“大事不虚,小事不拘”。
2009年,黄健中导演邀请我创作《老子传奇》时,我们讨论得最多的,就是如何把握历史剧的创作原则,这个原则就是“大事不虚,小事不拘”。我想这个原则非常适用于纪实文学创作。这也是我在创作长篇纪实文学《黄克诚在中央纪委》(人民出版社2019年出版)一书过程中的深切体会。黄克诚是一个非常有个性的人物。写他,不仅要写他的事迹,更要写出他独特的人格魅力。正是本着“大事不虚,小事不拘”的创作原则,我在创作中反复核查史料,准确把握事件的来龙去脉,着重展现黄老敢讲真话、有独立思考精神、有大局意识、有担当情怀的一面。而在一些日常生活和人际关系上,则着力进行细节描写和心理刻画,带给人们真实的艺术体验,极大地丰富了这部纪实作品的文学性。
情感真实饱满的作品才能真正感染人,才能引起读者的共鸣。我是完全被黄克诚这个人物吸引、震撼,情感上受到极大冲击并产生强烈的创作冲动后,才决定写这部纪实文学作品的。大约是2013年盛夏时节,我受邀担纲电视剧《一代楷模黄克诚》的编剧,参与到前期的研究工作中,结识了以谭乃达中将为主任的《黄克诚传》编委会的老军人们,他们表现出的对黄克诚的热情深深地感染了我。经过一次次走访、采访、查阅资料,我掌握了海量的“第一手”材料。在此过程中,我对黄老波澜壮阔的人生产生了景仰之情,发自肺腑地愿意为他的精神鼓与呼,便全身心地投入到创作中。剧本完成以后,我意犹未尽,又完成了近80万字的纪实文学作品《黄克诚在新中国》,和一个上下两集的纪录片《开国大将·黄克诚》的脚本。
2017年,人民出版社向我约稿撰写《黄克诚在中央纪委》。由于要独立成书,又是重大题材,我仍然是花费了很长时间用于采访、选材和撰写。本着这种严肃认真的创作态度,作品比较成功地塑造出了黄克诚这个具有鲜明个性特征的人物形象。
“纪实”是“实”,文学是“虚”,两者之间的“度”必须统筹考虑。真实是纪实的核心生命,要产生出“纪实即史”的效果,容不得半点虚构,但又不是材料的简单堆积和剪辑;虚构是纪实文学的柴火,可以增加情感的热度,但不是小说般的虚构。
文学手法在纪实文学中的运用,目的是使事件和人物形象更加丰满、立体,这里的“虚”也要首先实有其事,在事件真实的前提下,然后才是虚构想象的细节描写。细节描写要使当时的形势、历史的场景、当事人的心理特征等,都基本符合在场人物的身份和观点,这样才能不仅不影响其可信性,反而有让人身临其境之感。同时,在史料的取舍、人物的关系上我也下足了功夫,又通过文学性的描写,将客观真实上升为艺术的真实,从而大大增强了作品的可读性、感染力以及厚重的质感。
像黄老这样的历史人物,历史已经对他作出了评价,那怎么来体现他的思想脉络?一般来说,人物的评价“定格”了,创作者很容易陷入一味歌颂式的创作,从而形成一种“脸谱化”的人物形象。“脸谱化”是创作的大忌。要突破“脸谱化”创作,就必须对自己所写题材有一种使命担当,在矛盾冲突处绝不能缩手缩脚,要勇于立体化、多角度、多方面地塑造人物。
创作《黄克诚在中央纪委》时,我塑造人物不是简单叙事,而是深入挖掘人物的思想脉络,挖掘人物的“魂”。因为思想脉络清晰,有了“魂”,呈现出来的黄克诚就是一个伟人,更是一个血肉丰满的大写的“人”。
(王子君,新宁人,中国文字著作权协会文学总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