踏着鹅卵石小径,我和廖君来到广场左侧的小山包上。这里相对安静一些,不像广场中心那样舞影蹁跹、歌声震天。我俩在一把木沙发上坐下来。月亮的淡淡清辉,静静地洒在低矮浓密的杂树叶子上。这座小山包是原先就有的,山包上的植被没有芟除,景观基本还是原汁原味。
“一个兔子!”廖君突然扭过头说。
我也瞥见了,但一闪它就不见了——是个麻兔,溜到树丛里去了。
忽听见后面有声响,扭头一看,是位大婶。只见她把一个馒头掰成一小块一小块的,往旁边的一个小空坪上扔。我问她这是做什么。她说:“没做什么——吃剩的馒头,给小鸟吃。”又问我俩:“你们看见了什么吗?”我说:“没看见什么啊。”她说:“没看见就好!”
大婶走了之后,我对廖君说:“她可能是把馒头扔给兔子吃——她知道这附近有兔子。”廖君说:“我也是这样猜——兔子也确实可爱。”
另有一天上午,我一个人在这小山包上散心,走到一处树荫下,见一个穿橘红马甲的阿姨——应该是广场清洁员——在树丛间扫什么。仔细一看,她的垃圾筲里竟然是……兔子屎!哦,我猜出她的用意了:扫掉兔子屎,是为了让别的人不知道这山包上有野兔;要不然,恐怕有些人对野兔打歪主意。
我对那位阿姨说:“兔子屎扫掉好!”她说:“你知道这里有野兔?”我说知道。她说,你不要告诉别人。我答应了,又说:“你知道这山包上一共有多少野兔吗?”她说:“我也不知道,还不算多吧。希望它们不断种才好!有时候我一个人在这山包上做事,也能看见野兔,它们不怕我,一双红眼睛瞪着我,好像要和我说什么。你还别说,树上有鸟雀,地上有兔子,整个山包都有活气了!”看来这位阿姨,还真有档次。
大约一个月后,廖君给我讲了这样一件事:
我俩在广场边的小山包发现野兔后的第二天,有人给廖君送了一只小狗。他就每天晚上带着小狗到广场上来,和熟人、朋友说话时,就让小狗自由活动。一天晚上,他和一个熟人说了一阵子话,发现小狗不在身边,就到处找。走到离那天晚上和我发现野兔不远的地方,看见小狗和两个野兔在一起。难道是小狗要咬野兔?他想走上去制止,却又发现不像要咬野兔。是的,不像要咬野兔。两个野兔在小狗的两旁一蹦一跳,小狗的脑袋也时而拐向左时而拐向右,有时候还半竖着身子,舞着爪子,尾巴也一晃一晃,嘴巴也一张一合,很明显,是在逗弄野兔。廖君觉得有趣极了,他正要往前走一步的时候,两只野兔倏然溜走了,小狗也返过身子,咬住他的裤腿。后来的晚上,他一次又一地次带狗到山包上,又一次又一次地看见狗和兔子在嬉戏,兔子或是一个,或是两个,或是三四个。渐渐地,兔子“爱屋及乌”,见了他这位狗的主人,也不溜走了。
(黄三畅,武冈市二中退休教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