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入学的孩子,名字写得就像一堆横七竖八的树枝架了个喜鹊窝,老师怎么也认不出。特别是考试时,写个名字要五分钟,孩子急得边写边哭,“妈妈哈得要死,给我取个这么难写的名字,为什么不叫王小二呢?”原来妈妈喜欢读聂鑫森的文章,于是给儿子取名郭鑫森,希望儿子长大后像聂鑫森一样出名。名人是真名人,愿望也是真好,就是太难写,所以孩子希望自己叫王小二,简单好写,比郭鑫森好。
还真有其事。大作家老舍取名就很随意,曾给自己的外孙女取名叫“王小二”,一个都市娇娃取个土得掉渣的名字,笑坏了很多人。他给儿女取名也很简单,大女出生在济南就叫舒济,儿子排行老二,就叫舒乙,其名就只有一笔,简单得不能再简单了。老三出生那年大旱,忽然喜降大雨,取名舒雨。老四和老舍都出生在立春那天,因为老舍名字是舒庆春,女儿就叫舒立,和老舍合起来就是“立春”。在老舍心里,名字就是个符号,随便叫个啥都可以。
名字,最开始的意义仅仅是一个称呼,起到辨别的作用。后来人为地赋予了它多种多样的意义:代表父母的期望,代表了人物的性格,影射人物的命运等等。
班上有一对兄妹,一个叫刘一柱,一个叫刘一弦,同学们笑他俩名字土气,他俩不解释,直到后来有人问起,他说他们的妈妈很早就去世了,为了纪念妈妈才改的名字,妈妈叫张华年。“锦瑟无端五十弦,一弦一柱思华年。”兄妹的名字寄托了对母亲的无穷哀思。
有些人为了给子女取名字,字典翻烂好几本,找出几个生僻的陌生的平时没见过、意思深奥、笔画多的字,以证明自己知识渊博,以考察别人的学问,甚至让人出丑。所以很多老师在面对一群新生报名时,要做好充分准备,不然念名字就会卡壳。亓,乇,嘦,巭,这几个字,你不查字典,多半会念错。
一个姓名里面包含的内容其实挺丰富。有的反映时代特色,包含政治色彩。叫“跃进”的都是五十年代大炼钢铁时代的人,叫“兴华”的多是出生在文化大革命时代的人,叫“建国”,叫“国庆”的,叫“和平”的多是刚解放时出生的人。
名字也有明显的性别特色。男人的名字里一般就是军,刚,强,龙,国,雄,女人的名字一般就是翠,红,英,花,娥,芳,秀,美等。
名字还有地域特色。南方人名字柔媚点,北方人粗犷些。叫二丫、铁柱的多是北方人。城里人取名文艺化,特别是看琼瑶剧多的人,灵珊、雨薇、诗蕾是他们爱取的名。农村人取名喜欢取贱名,说是名贱好养好带。男孩子就取名大毛二毛三毛一堆毛,黑狗黄狗麻狗一窝狗。孩子出生时家里穷,用一块破布包着,就取名烂布坨,孩子长得带老相就叫老伢几,皮肤黑就叫黑皮,虎头虎脑的就叫蛮子等。生个女儿想要个男孩就叫招娣,然后是再招,又招,直到绝望了就绝招。生个男孩想望子成龙,取名耀祖,光宗啥的,永富,永贵什么的,简单直白。
名字体现出取名者的家教修养。叫恩泽的,希望长大后福泽四方,有雄才大略。叫一帆的,希望顺风顺水,顺心顺意,凡事都一帆风顺。叫楚翘的,希望样样很出色。
名字反映时代潮流。现在最时髦的取名法,就是把姓和名合在一起,利用谐音组成一个新词语。比如,李由(理由),姚远(遥远),庄天真(装天真),杨溢(洋溢),叶绿素不是植物光合作用产生的色素而是一个人的名字,武功不是指拳打南山猛虎,脚踢北海蛟龙,会降龙十八掌,会乾坤大挪移,而是那个人姓武名功。许诺不是许下爱你一万年的承诺,不是许下“哪个九十七岁死,奈何桥上等三年”的承诺,而是那个小子姓许,也许的许,名是诺言的诺。
每个人都有名字,它是一块独特的招牌,是金字招牌还是银字招牌或是铜字招牌,需要你用一生的时间去铸造打磨。
(作者单位:邵阳县五峰镇中心学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