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散步回家，看到邻居捧着一束栀子花。这位五十来岁的男人，一米八的个头，晒得黑黑的，是位经验丰富的装修师傅。他寻常早出晚归，回家时衣服和鞋子上总沾着很多灰尘，脸色疲惫，看样子很辛苦。他小心翼翼地捧着几枝洁白的栀子花，不时低头轻嗅，一脸的温柔，让人感动。我微笑着同他打招呼，好漂亮的花！他把花送到我面前，闻一闻，太香了，送一朵给你。我连声道谢，将栀子花珍重地插到玻璃瓶里，满屋都是馥郁的花香。

周末，我应邀去村里采访助人为乐的冯叔叔。冯叔叔今年刚好六十岁，身材微胖，和蔼可亲，笑起来眉眼弯弯。他多年如一日照顾本村一位孤寡老人，定期帮老人买衣服和日用品，每周送肉给老人补充营养，按季节送种子方便老人种菜。平时有事没事，他都要去老人家里看看，看是否缺东少西了，有时就是陪老人聊聊天。性格孤僻的老人，把他当成亲人，有什么心里话都要同他说说。我去采访时，冯叔叔正和老人商量摘枇杷的事情。老人菜园里有三四株枇杷树，厚密的叶子里露出一串串金黄的枇杷。老人屋前的栀子花开得正好，野生的单瓣花，散发着浓郁的花香。冯叔叔采了两枝栀子花给我，他说乡里没什么好送人的东西，这栀子花扦插能活，你们文化人一定喜欢。

下班走路回家，经过一家店子，闻到了栀子花的香气。原来是家手机店，恰巧要换手机了，我便进去瞧了瞧。老板娘笑眯眯地介绍产品。我看到半簸箕的野生栀子花，大约放了一段时间，花瓣变得有点黄了，不由好奇地问，这是用来做菜吃吗？长沙人喜欢吃栀子花炒韭菜，健康开胃。她笑起来，才舍不得这么好的花呢，我喜欢闻花香，这样放着几天都是香的。我顿生好感。手机性价比较高，我很快买好。老板娘很热情地帮我下载软件、复制电话号码等，还附送了台风扇。出店时，她抓了一把栀子花送给我，说看书时能提神醒脑。

清晨去集市买菜，路上遇到一位卖栀子花的老妇人。她戴着草帽，提着半竹篮带枝叶的栀子花。栀子花的花瓣上还有滚动的露珠，极新鲜可人。我蹲下来选了两把，十元钱一把。老妇人告诉我，她家在二十里外的村子，现在村里公路四通八达，还通了公交车，每天早晨她都坐车过来卖菜。这花是自家庭院种的，初夏满树繁花，城里人喜欢栀子花，她就剪了一些来卖，其余的分送邻居了。我把栀子花带到单位，一一分给同事们，整个走廊都是花香。

栀子花养了一段时间，花朵枯萎了，香气依然袅袅，枝条还长出了细密的根须。我找来花盆和沙土，把栀子花插进去，搬到室外养着。在阳光雨露的滋润下，栀子花长高了，叶子更加青翠可人，呈现勃勃生机。我知道，明年初夏它们又会开出雪白芳香的栀子花。

（蔡英，湖南省作家协会会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