儿媳早早进入产房,却“迟迟”不见喜讯传来。直至午时过后,才从电话里听到儿子急促的声音:生了,生了……当小孙子朗朗被推进母婴室时,我没有异常的惊喜,反倒内心沉静。这并不完全是我想有个小孙女的愿望落空,而是见到朗朗那瘦削的身躯,心里莫名地泛起一丝怜惜或恻隐之情。不过,我还是蛮开心蛮知足的,毕竟当爷爷了呗。
开心的时刻总是短暂的。第二天,朗朗因黄疸偏高被送进ICU室观察和治疗。这样,朗朗只能孤孤单单待在病房里,不,是待在那么狭小的透明的小匣子里,见不到他的亲人,吮吸不到母亲的乳汁。我和他奶奶也只能在探视室窗口见他一面,摸不到他的肌肤,闻不到他的气息,只能默默地祈祷……
半月后,我们把朗朗从医院接回家,为之准备的一切只等他享用:小床、小衣服、小玩具……似乎一应俱全,连月嫂也已请好,只期盼朗朗那居高不下的黄疸指数快点降下来。接下来的两三月时间里,没少跑医院,没少验血,透视、打针、吃药,却未见好转,最终还是住进省儿童医院。经过医生治疗和家人呵护,那个捣蛋的黄疸怪兽才被降服。通过近半年的积极治疗和悉心照顾,朗朗的黄疸指数已完全达到正常值,不再是那个人见人怜的小黄人儿了,不仅脸蛋变得粉嘟嘟胖乎乎的,身子也日渐长大……
每当我轻轻哼唱歌曲《小草》时,襁褓中的朗朗便睁大眼睛,似乎在听又似乎没听。反正我一唱《小草》,他就睡得快些。看他恬静入睡的样子,我内心便平添几许安然、几许思忖:希望他也能像小草那样“千磨万击还坚劲”,不惧风雨,不畏艰难,成为一个真正的男子汉!一两岁的朗朗,开始牙牙学语,会叫妈妈爸爸之后,就会喊爷爷了。我心里自然是乐开了花。朗朗三岁的某天,我跟他说了些掏心窝子的话,像是说了爷爷的一切都将属于你之类的深情表白。结果,他当晚硬是粘着我带他睡,且连续三晚。至今,我都想不明白,三岁的小孩竟能领会大人说的“大人话”?难道这就是亲人之间可能产生的特殊心灵感应?
朗朗三岁多上幼儿园。一天,幼儿园搞亲子活动,我作为家庭代表参与其中。那天,他当着众多小朋友和老师的面和我一起唱了《送别》。虽然他声音有点小,但并不怯场,而且完整地把歌唱完并赢得师生们的赞许。从那以后,朗朗变得更开朗、更活泼、更懂事。到了四岁后,每天从幼儿园回来,朗朗最喜欢做的事就是和我下象棋。有时为了激励他阅读写字,往往拿下象棋去刺激他:不读完这几个字、不做完这几道题,就不跟你下象棋。这一招,管用。他既搞了学习,又玩了象棋,一举两得。当然,他还小,并不懂得何为学习,但兴趣和习惯是从小就要培养的。这期间,既满足和快乐了一颗幼小的心灵,同时也加深和升华了大人与小孩之间的亲情关系。
何谓陪伴,就是与你亲近的人一同感受生活的苦乐,一同经历风雨的洗礼,一同走过平凡的人生。朗朗带给我的就是这样的一条河流,温馨且美好。
从他呱呱坠地到如今的俊朗小子,这五年间,我虽有艰辛、虽有疲惫、虽有焦虑,但他带给我更多的是欢愉。他的到来,本身就是一种美好。
(薛健,绥宁人,湖南文艺出版社退休编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