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2年03月22日

◆品茗谈文

灵幢袅袅拂晴岚

——关于“渠渡晴岚”的诗及其他

易祥茸

“渠渡晴岚”是武冈十景之一,它包括渠水、晴岚桥和渠渡庙。那里风景秀丽,加之史料记载翔实,又有民间神秘传说,所以成了历代文人墨客寻幽探胜的好场所。

唐代著名边塞诗人王昌龄贬为龙标(今怀化黔阳)尉时,就到过渠渡庙,并写下名诗《渠渡晴岚》:“盈盈晓气湿林函,谷转溪回窅蔚蓝。欲向渠流寻渡口,灵幢袅袅拂晴岚。”林荫森森,峰回溪转,渠水渡口,灵幢悠然。这是一幅灵动的山水画,也表达了作者深陷胜景不能自拔的乐观心情。

宋代的江西派诗人陈与义在靖康之难后,离开陈留来到武冈。在流亡的岁月里,也来到渠渡庙,写下《渠渡晴岚》:“胜地偏然景物饶,溪流清澈转山腰。岚光旦夕藏钟鼓,仿佛灵祠对小桥。”在陈与义的眼里,渠渡庙依然是一个神圣的地方:虽然地处偏僻,但景物迷人,清流绕青山,钟鼓鸣岚光,灵祠袅袅,小桥依偎,这是一幅很显灵气的风俗画。在美丽的风景前,流亡的痛苦也暂时得到缓解。

清初诗人郭维寰也来到思慕已久的渠渡庙,他看到的则是被战争破坏得十分凋零的景象,心里有了些许落差。但看到周围十分宜人的风景,还是欣然命笔《渠渡晴岚》:“阴森古庙平,山晓碧初横。剪断一江绿,来添半壑晴。桥迷疏树影,人听隔溪声,恍惚沙边立,闲凫自不惊。”庙虽被毁,但青山绿水还在,小桥古柏还在……

自唐宋以来,在渠渡庙周围五里之内,有史书记载的庙宇不下十座,如山神庙、莲心庙、昌山庙、石岩庙、桐木庙、四郎庙、塘皓庙、白果庙、卢侯庙、峡庐庙等。而且,有的庙的规模比渠渡庙还要大,还要雄伟,但历代诗人为什么却单单醉心于渠渡庙呢?我觉得就是为了一个人——屈原。

在《湖广通志》《大明一统志》《大清一统志》中都明确记载:屈原与渔父相见的地方“渔父亭”,在武冈州东五十里沧浪水。也就是说,屈原曾经在武冈的“渔父亭”停留过。屈原在他的《离骚》里只说过他被流放过溆浦,不曾说到过武冈,那历史的记载是捕风捉影吗?

有一种说法:屈原流放到溆浦后,又溯沅水而上,然后越过雪峰山脉,到达武冈,第一个落脚点就是渠渡庙。这一点在史书上没有记载,而是流传在渠渡庙一带人们的传说中。在武冈地域内,有几十条溪水发源于雪峰山,它们大都没有专门的名称,人们只是用地名来称呼,如清溪那条江、玉屏那条江,而蜿蜒流过渠渡庙所在地里仁的清澈溪流却有个独特的名字“渠水”。它跌跌撞撞弯弯曲曲流过田野,越过山峡然后穿武冈城而过,被称为“武冈的母亲河”。有人认为,这条水的正确名称应该叫“屈水”,这个渡口应该叫“屈渡”。在武冈人的口语里,“屈”和“渠”发音是相近的,以讹传讹,“屈水”就变成了“渠水”。

也许是因为屈原的缘故,南宋宁宗皇帝还亲自为荒郊野外的一座古庙题写匾额“灵济庙”。之后,“灵济庙”又接连获得三个皇帝的加封,地位空前提高。为什么是“灵济庙”?因为屈原字灵均。灵济、灵均二者读音相近,而且“济”又有“渡”的意思,所以,“灵济庙”就是“灵均庙”“屈原庙”,也就是后来的“渠渡庙”。既然屈原能跨越雪峰山在武冈渠水边落脚,那么再来到“武冈东五十里”与渔父对话,就不足为怪了。

有了屈原忠君爱国的这面旗帜,有了皇帝的题匾和加封,当然,或许还因为那里有一流的山水、绝伦的风景,所以,历代来武冈就职的府尹、太守、县令,下轿后就会不顾舟车劳顿,急急忙忙要去渠渡庙祭拜。

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后,清代修建的“渠渡庙”依然存在,有大殿,有戏楼,两边有厢房,规模可以称得上宏伟。特别是中间甬道两旁的八棵古柏,干粗叶茂。但后来这里改成了村小,不久,村小被合并,古庙荒芜,最后被夷为平地。

现在,保护古迹之风兴起,经批准,民间又重建了渠渡庙,“灵祠对小桥”的情景得以重现。

(易祥茸,邵阳市二中退休教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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