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1年12月14日

◆邵阳诗韵

南村老农叙哀诗

刘宝田

南村老农,即许国焕,武冈人,康熙五十三年(1714)拔贡,晚年自名南村遗老。潘应斗编纂《武冈州志》,其助力最著。清嘉庆年间,邓显鹤搜得许国焕《南村集》残本,计诗80首,辑入《沅湘耆旧集》。

南村为诗,少山光水色之吟,无隐栖林泉之思,多国破家亡之痛,尽哀鸿遍野之悲。其《叙哀诗六首》,是武冈人民的血腥灾难史,也是南明残部与清军拉锯式争夺战的血腥图谱。自明崇祯十六年(1643)至清康熙十八年(1679),武冈人民深受战争荼毒。先是南明政权入驻武冈。南明亡后,康熙十三年(1675)吴三桂余部攻占武冈,据城抗清。直至康熙十八年农历七月,清安亲王于武冈双井铺击败吴军,吴国贵饮炮身亡,武冈才为清廷统辖。

南村《叙哀诗六首》有序云:“武冈故岷国,偏处楚徼,当黔粤之交。丧乱以来,受祸最惨。故叙其自癸未至己未三十六年事,题系以诗,名曰叙哀。览者将有慨焉。”岷国者,岷藩王国。徼者,边界。

六首诗者,其一记“癸未流寇乱西北,郡隶袁友志蛊东乡黄桥民数千人入城,杀藩王及宗室子孙略尽”——“诸王拱手殪”“龙种顷刻尽”“血尸横寝殿,如麻莫收瘞”。其二记“丁亥粤西立桂王子,改元永历。郡将刘承允既诛死袁友志,乃迎入武冈。未几,大清兵至,承允迎降城东。永明消遁,兵部尚书傅作霖死之”——“荆棘立庙仪,带剑索粮糗”“职方塞广路,都督埒刍狗”。其三记“乙丑至壬辰清兵北归,流寇等复还,据武冈大扰”——“错处聚群凶,流转无昏昼”“炮烙遍巨室,融液落肌肉”。其四记“癸巳清复收武冈,恶其反复,下令牧马”。牧马,放牧马匹,指侵掠、抢掠。其五记“甲寅云南吴三桂反,楚蜀郡县皆陷”——“千里无坚城,赤子胥沦亡。”其六记“己未吴三桂死于衡阳,其党消遁大掠。郡民奔窜岩穴,贼燔柴薰之,尽死”——“惨酷到婴孩,注槊相戏乐。腐肉几千礁,鸣啄哮乌鹊。”

其状惨烈,其情哀绝。后人披卷,不忍卒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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