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1年11月16日

◆邵阳诗韵

李景曜小溪八景诗(下)

刘宝田

李景曜的小溪八景诗第六首为《洄澜夕照》,描写了洄澜由夕晖斜照到萤光点点这段薄暮初夜时的景象:“清波淼淼萦斜岸,鸭绿悠悠送落晖。火射方流蒸玉润,澜洄圆折炫珠辉。冰盘欲堕山头月,夕霭平揩钓渚矶。斗灿西村凝紫气,萤光继晷点苔衣。”

清江萦绕斜岸,绿波映照斜晖。鸭绿,鸭头绿,指水色碧澄。火者,晚霞火红。彤红的落霞薰蒸着玉润般的流水,圆折的洄澜闪灼珍珠般炫目的光辉。一会儿,月亮升起,像要掉落在山头的冰盘,弥漫的烟雾揩昏了钓渚的矶石。星斗的光泽笼罩着西村,似乎有紫气徐徐盘旋,萤光接替着日光,点缀着岸石上的苔衣。景色的静静变换暗示着时间的悄悄推移,紧紧扣住洄澜夕照四字展开描绘。

第七首《凉潭夜月》云:“凉风习习湿江隈,个里乾坤真妙哉。夜色菱花潭面皎,秋看桂于水中开。波中宿鹭宿天上,暑净游鱼伴月来。磐响禅林僧未睡,更深人到广寒回。”上一首写的是夏景,这一首则是秋景。凉潭位于江边山角,潭里那个世界真是奇妙得很。夜色里,月光下,习习凉风吹动潭波,菱花形的波纹明亮清晰。而潭水清澈明净,岸上的桂花倒映在水中娟然开放。眠鹭像睡在蓝天白云上,游鱼呢,在月亮边嬉戏。连用三句写水之晶莹澄澈。夜深了,潭边的佛寺里,和尚还在敲着木鱼诵经,那入禅悟道的神态,似乎是从广寒宫里归来。清淳明洁,一派静美,令人心怡。

其八曰《文峰阁》:“天开老眼障重重,博望高哉兴转浓。淡荡澜光回角带,模糊山色接云峰。平看鸟去惊风铎,俯听僧归送晚钟。载犊黄童横笛过,凉生醉腋逗诗胸。”

文峰阁位于山顶。诗其实是写文峰阁远眺,并未致力描绘文峰阁本身。阁上眺望,见山峦重重,越远越模糊。山依水起,下视澜光萦带,看飞鸟远去。山风回荡,檐间风铃鸣响。傍晚时,山僧归寺,耳畔传来一声声悠扬的钟声。这时节,牧童骑着黄犊,吹着竹笛回村,凉风从山腰上吹来,胸中诗情涌动。山光十色,云峰高峦,远远近近,高高低低,都入眼来。铃声、钟声、笛声,借着依稀的风声,都入耳来。化缘僧归,抑或荷樵僧归,黄童催犊,都在这一卷山水画中灵动,令人生世外栖留之思。

因此,诗人说:“指点鸥飞虹断处,无穷事业待谁与。”无穷事业者,山中明月,江上清风,取之不尽,用之不竭,乐乎山水,忘情世外,隐逸余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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