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从谦,景宁(今浙江仁和县)人,清顺治十六年(1659)至清康熙六年(1667)任武冈知州。其时,清朝初立,民生凋蔽,满目疮痍。吴知州致力改变州内荒僻穷困面貌,民生初安。任上,他又领潘应斗等纂《武冈州志》。在《云山丹灶冷秋风》一文中,我曾言及他的《云山》诗。但他真正能反映社会现实的是《初入武冈四首》。四首内容大体相同,现解析、赏读其前二首。
其一曰:“五里城中何有乡,畇畇胥见草披场。欲教驯雉常行野,难使哀鸿尚集疆。比户冬衣无掩腑,谁家朝食有盈肠。盛朝幸际仁恩浩,和泪重歌孔迩章。”
小小的武冈城中哪有什么人家,全都是一片田地,草木纷披。有人则成乡,无人或人太少,都不成乡村。畇畇,田地平展。《诗经·小雅·信南山》曰:“信彼南山,维禹甸之。畇畇原隰,曾孙田之。”意思是,在那终南山,确实有大禹开辟的田地;成片的田野平展整齐,后代子孙们曾在那里耕种。胥,全、都。想要治理好,我常常在野外调查、了解,要使流离失所的百姓重新群集到这城廓中很难很难呵。驯雉,指施行善政,泽及鸟兽。哀鸿,喻百姓流离失所。家家户户冬无蔽体之衣,日无盈肠之食。比户,一户挨着一户。虽然皇恩浩荡,百姓还是流着泪歌唱“父母在,要供养,不敢远离故土”。孔迩章,典出《诗经·周南·汝坟》:“虽则如燬,父母孔迩。”汝坟,汝河的大堤。孔,很;迩,近。意为虽说差役如烈火,但父母在此,要奉养呵,不能逃离。描绘出战乱之后,民不聊生的现实,表达了对人民痛苦的同情和要施仁政以安民的执政情怀。
其二云:“浪离相向鹄如颜,极目干戈载道间。欲为圣朝留赤子,独将心事对青山。垂帘不厌官如水,闭阁何妨鸟自还。抚字每惭能下下,河阳有地种花艰。”
清初立,世未宁,百姓生计艰危,西南还是干戈载道。留赤子,安定百姓,不使流离。对青山,心事重重。官如水,清白自守,安抚养育百姓。要“留赤子”,抚百姓,不能像潘岳做河阳县令时那样,有时间和精力将全县栽满桃花呵。心思在民,应当是上不负天恩,下不负黎民,中不负良知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