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1年03月15日

●樟树垅茶座

我与车马灯(下)

唐志平

头年耍灯,我还是“初出茅庐,经验不足”,基本上只起了个发动、组织、踩点、带队的作用。虽然我不通乐理、不识简谱,不敢上场唱调子,但对于大多由伯父唐新家和人称“华山爷”的“夜歌师”宁华山即兴念出的“打课子”很感兴趣,多次蠢蠢欲动、跃跃欲试。

时光荏苒。转眼到了1985年春节,出不出灯又摆到了议事日程。不出,表示我们认怂了;出,一定要克服种种困难。首先是原来的牵头人宁佑元表叔已担任了村支部书记,再没有精力牵头,其次是宁银青、宁石成都表示退出。那么,只有我才能挑起这个“大梁”。于是,我将堂弟唐福安拉了进来,重新“组阁”了领头人员,其他都是“现马现鞍子”,经过短短数天的筹备,正月初一准时出了灯。

此后的每年春节,我除了全力组织车马灯人马外,还负责提前踩点选定每晚的出灯路线。除了周边乡、村,我们还应邀到简家陇、皇帝岭林场、佘田桥、杨桥等乡镇表演。所到之处,无不大受欢迎。

我在车马灯队伍中的担子也越来越重,既负责抓总,又担纲“主演”,带头饰演“打岔”的“三花子”——唱调子看似“小菜一碟”,而对于我这个缺乏音乐细胞的“五音不全”者,实乃“赶鸭子上架”,勉为其难。而在一般人看来需要很高专业水平的“打课子”,对我来说不算太难,一是我嗓门大、声音洪亮,压得住阵;二是我当时正在学写诗,略懂“十三辙”,会押韵。在初中时就上过舞台表演过打快板、三句半的我,自然不会怯场。我既会表演早已背得滚瓜烂熟的一些传统“段子”,又会根据当时场景即兴现编现演一些“顺口溜”。

如果说我的组织能力和口才尚有点值得称道的话,应该得益于我多年来组织耍车马灯练出来的“功夫”。1986年底,经人介绍,我与爱人胡玉莲相识相恋,1987年农历九月二十六日结婚时,我问她当时在野鸡坪供销社初次见面时,为啥看着我笑。她说原来看过我耍车马灯时扮过的“花子”,幽默风趣令人记忆犹新,不禁莞尔一笑。看来,是我扮演的“花子”赢得了妻子的芳心。无独有偶,同样是擅长饰演“花子”的表兄宁玉良,也是因其妙趣横生的表演赢得了小妙龄少女姚琴香的爱情。在我们周围,同样因为车马灯而结缘的还有货车司机宁芳香和“车子姑娘”尹青娟,年轻屠夫尹文明与“晚妹几”姚健华。

为了将车马灯这种群众喜闻乐见的表演方式传扬下去,每年春节,我放弃休息和走亲戚,牵头组织村民成立车马灯队,把欢乐送到千家万户,为宣传新农村建设,构建和谐社会搭台唱戏。直到1993年春节,因几个扮演“车子姑娘”的少女要么嫁人,要么转行学唱花鼓戏,几个“反串”小伙年龄渐大都相继退出,车马灯差点耍不下去了。紧急关头,怀孕在身的妻子胡玉莲“挺身而出”勇挑重任,并动员邻居何顺淑和正在读职业高中的宁卫小姑娘参与进来,才让这一年的车马灯从正月初一耍到正月十五,一晚都未间断,而且几乎每晚都是通宵达旦。为了方便起见,所有服装、道具干脆放在我家堂屋中,每晚在我家前坪出灯。1994年春节,又是这三个“车子姑娘”让“摇摇欲坠”的群兴车马灯班撑了下来。妻子玉莲对我的支持令我尤为感动,他每晚既要当“车子姑娘”,还要为随身带去的才半岁多一点的儿子喂奶。

1995年,我们似乎“耍油了”,也就是说“耍腻了”,纷纷打起了“退堂鼓”。而就在这危急关头,多年来一直参与“骑马”的邻村黄家村单身汉宁寿求,自告奋勇组建了“崇德堂车马灯班”,其实除了举灯、打锣鼓的,其他“车子姑娘”“花子”和唢呐师傅,甚至举领头排灯的“八师傅”都是从外村请来的,这样坚持了三年,就再也无法维持。大约1998年春节,同样是车马灯的“忠实粉丝”、仁风村谭家屋的谭顺求接过了车马灯的“接力棒”,组成了“仁风村车马灯班”,也只维持了短短两三年。虽然这两支队伍我都应邀参与,但积极性远不如从前。当然,这两支车马灯队伍逐渐式微,远没有我们群兴村的影响大,一是因年轻人大多外出打工,参与者越来越少;二是农村“空巢家庭”多,加上娱乐项目增多,观众也越来越少。

大约在2000年以后,我们这儿就基本上看不到像样的车马灯了。直到前几年元宵节,在昭阳公园举行的“元宵喜乐会”上,才断断续续看到了火厂坪镇和砂石镇组织的车马灯表演,但从队伍规模和服饰、化妆、乐器伴奏等方面来看,离传统的车马灯班子专业水平相差甚远。

(唐志平,邵东市作协主席)

--> 2021-03-15 唐志平 ●樟树垅茶座 1 1 邵阳日报 content_6949.html 1 我与车马灯(下) /enpproperty-->