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好,李焕英》是牛年春节贺岁电影的一匹黑马。该片票房与口碑齐飞,离不开新媒体时代电影观众呈几何指数变化的共情传播。《你好,李焕英》中的情感叙事是观众共情传播的基础和根本原因。
《你好,李焕英》是一部由贾玲导演并主演的回忆母亲的电影。回忆母亲为主题的文艺作品大多以回忆母亲往事为主,作者往往因无力改变母亲离世的事实,难以抑制悲伤而在作品中呈现出一种苦难叙事的形态。这种苦难叙事大多又表现出作者“树欲静而风不止,子欲养而亲不待”的懊悔之情。因此,大多数回忆母亲的文艺作品表现出来的真挚亲情与丧亲之痛多戳人泪点而少欢声笑语。电影《你好,李焕英》不落窠臼,以“我能让你更高兴”为情感叙事的出发点,让主人公贾晓玲穿越回1981年与母亲李焕英成为姐妹,试图通过改变李焕英当年的选择而改变她的命运,弥补她的缺憾。
影片中,贾晓玲并非一个让母亲李焕英省心的姑娘。她成绩不好,调皮捣蛋,一身新衣服没穿两天就会破破烂烂。她虽然考上了省艺校,但并未能如愿考上心仪的大学,甚至还伪造高考录取通知书,让母亲在升学宴上当着所有亲朋好友大失颜面。当母亲遭遇车祸之后,“我当你一回女儿,连让你高兴一次都没做过”的懊悔,成为她穿越回母亲青年时期的1981年的情感动力。由此,穿越了的贾晓玲上演了帮李焕英抢购电视机、克服困难打排球赛、相亲约会等令人捧腹的故事。贾晓玲弄巧成拙、笑料百出的努力,折射出在失去后懂得珍惜的女儿为了弥补母亲缺憾的拳拳孝心。贾晓玲为了母亲李焕英高兴所做的点点滴滴在不知不觉中拨人心弦,观众在观影过程中逐渐沉浸、放松欢笑。
让人笑的电影能给观众个体带来一笑而过的愉悦,而难以驱动观众群体产生再次传播的强烈情感。所以当贾晓玲以为她“完满”实现弥补母亲缺憾的计划后,影片前期积蓄的情感叙事铺垫让人由笑转泪,在悲欣交集中感动于母爱的伟大。影片中一个令人印象深刻的细节是李焕英因贾晓玲经常弄破衣物所练就的花样缝补技术。“慈母手中线”的缝补意象作为母爱的象征,让贾晓玲在未能穿越回当下的时候猛然惊醒:1981年的李焕英尚不会以可爱的花样缝补衣物。影片以贾晓玲为焦点的情感叙事突然转入以李焕英为焦点的情感叙事,女儿费尽心思的小聪明原来早已被同时穿越的母亲知晓,母亲主动配合以成全女儿的愿望!
综上,《你好,李焕英》的情感叙事是非常巧妙的:在以贾晓玲为叙事焦点的欢声笑语中,它让观众完全放松,沉浸其中成为不完美的贾晓玲;当观众心里毫无防备之时,叙事焦点的转换让观众抽离而恍然大悟李焕英为何会听从贾晓玲的建议却仍不改初衷。李焕英作为母亲对女儿那种虽九死犹未悔、坚定执着的母爱一举击中观众内心的柔软,令人泪流满面。因为电影通过真实细腻的情感叙事传递出一个朴素的常识:母亲对子女的爱,不计付出与回报!子女再不完美,也是母亲独一无二的心肝宝贝!没有空洞的说教,在细水长流的情感叙事中让人产生共情,这是《你好,李焕英》能够获得观众认同并为之点赞的根本原因。
(袁龙,邵阳市文艺评论家协会副主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