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1年01月13日

◆读《红楼梦》

尤三姐与柳湘莲的爱情悲剧

黄三畅

尤三姐是个会看人的女子,那年她姊妹俩和妈妈到老娘(外祖母)家拜寿,见了作为客串(票友)的小生柳湘莲,就看上了,且一直拴在心头,决意非他不嫁。但毋庸讳言,尤三姐在男女交往上的表现,并不是经得起考究的。

《红楼梦》第六十三回里,贾珍、贾蓉因国丧随驾在外,不巧贾敬也死了,贾珍的妻子尤氏办丧事不能回家,便把继母接来宁府看家。继母尤氏也将未出嫁的女儿二姐、三姐带来。尤二姐和尤三姐可是绝色女子,贾琏和后来回到家里的贾珍、贾蓉,真是如蝇逐臭,不,应该说是如蜂逐花。第六十五回里,贾琏买了房子,把尤二姐金屋藏娇。贾珍也希望再做尤家女婿。一天贾珍从铁槛寺来到尤二姐那里,和尤二姐、尤三姐及老娘一起喝酒。尤二姐也知道贾珍的目的,便知趣地和老娘出去了……尤二姐是希望妹妹也像自己一样得到一种名分的,后来贾琏回来了,她就和贾琏说,“这个形景恐非长策,要做长久之计方可”。贾琏也知道,尤二姐希望把妹妹嫁给贾珍,只是觉得如果事成,妹夫倒是做兄的,不好意思;但他表示愿意破这个例,去说合。贾琏来到贾珍和尤三姐喝酒的房中,要“和大哥吃两杯”,又拉尤三姐说,“你过来,陪小叔子喝一杯”。尤三姐心里是亮堂的,她知道贾琏要做什么,于是就有了惊世骇俗的表现。

她先是正告,你们哥儿俩花几个臭钱,拿着我们姐儿两个权当“粉头”(不正派的女人)来取乐儿,是打错了算盘。还说要去会会那凤奶奶,看她是几个脑袋几只手。声言“若大家好取和便罢,倘若有一点叫人过不去,我有本事先把你两个的牛黄狗宝掏了出来,再和那泼妇拼了这命”。然后自己斟了一杯酒,先喝了半杯,又搂过贾琏的脖子来灌……又高谈阔论,任意挥霍洒落,拿他兄弟二人取乐。

毋庸讳言,尤三姐和贾珍那样做,已然不妥,之后的表现,即便是为了报复男子,舒心头的闷气、吐心头的恶气,似乎仍然不合良俗公序。

柳湘莲呢,本有愿,定要一个绝色的女子,他是一个完美主义者,除了容貌上要求高,德行上也应该要求高的。而他又重义气,当和去平安州的贾琏邂逅,贾琏提出把尤三姐介绍给他时,他说“既是贵昆仲高谊,顾不得许多了,任凭裁夺,我无不从命”。于是把祖传的鸳鸯剑作为定礼,让贾琏转交。后来柳湘莲就疑惑起来,世上只有藤缠树,觉得“女家反赶着男家”不正常,后悔留下剑做定礼。来到贾府后,向贾宝玉打听底细,贾宝玉说尤氏姊妹是怎样怎样的人,“我在那里和他们混了一个月……真真一对尤物”。贾宝玉真是“差矣”。柳湘莲早已知道,“你们东府里除了那两个石狮子干净,只怕连猫儿狗儿都不干净”。柳湘莲的反悔是必然的,即便他不问贾宝玉,而来一个田野调查,调查得出的结果只会更严重。

尤三姐听说柳湘莲要悔婚约,凄然在他面前以剑自刎。柳湘莲也感叹“我并不知是这等刚烈贤妻,可敬,可敬”。但这是一个悖论:尤三姐不自刎,柳湘莲就不会认为她是贤妻;尤三姐自刎了,柳湘莲称她为贤妻也是枉然了。

这样一对青年男女,在爱情上酿成悲剧是必然的。

(黄三畅,武冈二中退休教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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